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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又来得早了点。 “副官,查到了。” 沈子焉一步并两步地打开了门,“进来说。” “那群大学生没什么人脉,请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死掉的两个人,吴淞码头上死掉的是社团社长,叫顾家旻,另一个叫叶文雨,都是苦出身,看不太出什么大问题。”下属双手呈递了张写着两个人家里地址的纸条给沈子焉。 沈子焉看了看地址——“福州路59号”、“福州路60号”,倒是两个邻居。 他拿着纸条上到三楼,交给李同文,说:“报社是个小报社,等会通通路子就压下去了。现在的工人和学生都难伺候,你准备怎么办?” 李同文取下军帽,捋顺今早上整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登门拜访。”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做白事的地方晦气,你放心在司令部守着。” “晦气你个大头鬼,不让我去今晚上你也别进房门了。” “好好好,我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 一个关心,一个担心,最后还是李同文顺了沈子焉的意。 两个人近四更天的时候,李同文赔了五条大黄鱼才把报社的事情处理好,气得沈子焉牙酸,说报社老板就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都够买两个小洋楼了,总有一天亲手让报社倒闭了。李同文边哄着他下楼边说破钱消灾。 来福在车上等得都睡了两个回笼觉了,口水直倘,李同文敲了敲窗玻璃,他才醍醐灌顶地从座位上爬了起来。 上海静悄悄的,夜场都散得差不多了,少有人还在外游荡,来福打着哈欠,车子在纵横交错的电车线网下开得飞快,一晃神就到了李宅。 “慢点下来。”李同文说。 沈子焉一觉刚睡醒,脚下打飘,昏昏沉沉地差点被绊倒在地。 凤头鹦鹉耳朵灵,本来闭眼歪着头在鸟架上休息,一下子被惊醒。 “进贼了!进贼了!救命啊!救命啊!” 凤头鹦鹉破锣嗓子一吼,把沈子焉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吓得一哆嗦。李同文拍拍他的背,心疼地打横抱起他顺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往宅子里走。 进门时,李同文特地拔了根凤头鹦鹉翅膀上通透的白毛威胁,“瞎鸟,再烦我太太真煮了你。” 凤头鹦鹉吓得正张嘴想叫唤,看着李同文,硬是不敢出声。 还是剧情+感情参半的一章 下周 下下周的更新信息我放在微博了 喜欢这篇文的姐妹可以关注我微博啊@苏大强的四儿子 这章其实出现了挺多关键人物的, 可以通过仅剩不多的线索猜猜, 其实如果下一章出来了,猜得才能更准点吧。 本来就不是什么真的悬疑风,大家就看个乐。 求收求评ORZ,写得不好的地方也可说。 本来是想开车的,但是感觉危急关头开车不太好。 留在之后(搓小手……) 还是广告一下,cp新站也发了,求收。 第六章 白事 白帘重重叠叠垂下来,微风吹过翻滚出一个个参差不齐的白浪,光从帘子缝隙里筛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斑马纹。沈子焉掀开一块又一块白帘,却像是怎么都掀不完。他越掀越快,越走越快,急切地找着尽头。他汗流浃背,终于站在了最后一块白布面前。 白帘后面影影绰绰有枯黄,大红,有紫檀,好像还有漆黑。他颤抖着伸出手,有点不敢掀开,心里边不舒服,像被吊着。骤然间,一阵狂风刮过替他做了决定,枯黄没了,大红也没了。周遭的景一片狼藉,紫檀成了百草霜,他看清了,是一口落了灰的棺材,棺材里空空如也,不知道要填进谁。没了烛光,叫人看不见前面。 又一阵风,烛光亮了,不是枯黄,也不是大红,是幽幽的蓝绿色,像是清冷的竹林里透进来的月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视力有点不太好,没戴眼镜,费力地眯起眼。 “哐当”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黑漆漆的框里映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李同文,骑在马上的李同文。他跪在地上,爬向棺材,膝盖摩擦着水门汀“咵咵”作响,费尽全部心力攀着檀木边,棺材里好像又有东西了,一时间电闪雷鸣,他心一悸,没了知觉。 还真被馄饨铺的老板说中了,后半夜的时候“哗啦啦”的雨倾盆而下,也不知道是憋闷了多久,砸在窗上“噼里啪啦”的,像放了一串炮仗,戚戚沥沥的。 沈子焉不怕雷声,但的确是被惊醒的,醒来的时候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黏糊糊的难受。也说不清是天太热,还是梦里吓得。 李同文觉浅,尤其是沈子焉在身边的时候,夜里更是留了半双眼。他唤他:“子焉,子焉。” 他打开了床头的壁灯,壁灯是暖黄色的,柔和精美地不刺眼,沈子焉却惶惶不安地让他关了。 听到李同文的声音,沈子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扑似地抓着李同文,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梦魇了?” 李同文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是心安的频率。沈子焉委屈地摇摇头,在他怀里一哽一哽。 “同文,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我想去浴佛寺拜拜。” “好,我陪你去。” “同文,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 “我不舍得丢下你。” 沈子焉用手背把眼泪撸掉,伸出小手指,“那你要和我拉钩。” 李同文被逗笑了,沈子焉脸上遮不住的急切,举动又纯真得很,像个要糖吃的孩子。这让他想到了他们两年少的时候,沈子焉跟在他后面一步一个“哥哥”地粘着他。 “好,拉钩。”李同文伸出小手指,缠住他的。指尖交叠,好似一个同心圆。 月影照进屋子里,拉长两个人的剪影,铺在床幔上。缠缠绵绵地交叠在一块。李同文在他额前轻烙下一个吻,“天还没亮呢,我陪你再睡会,好嘛。” 沈子焉轻点脑袋,死死地抱着李同文不肯松手。李同文心里知道他该是做噩梦了,但沈子焉不说,他也不逼他,只顾着搂着他,给他递点暖意过去,好叫他心理宽慰点。 “我的儿啊……”沈子焉和李同文还没有走进弄堂口,里屋就传来了凄凄切切的哭声。按计划他们今天特地安排好申报记者跟着一起来福州路上的小巷子,一半算是来吊唁这些不幸逝世的大学生,一半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为自己做做名声。 上海近几年不如以前好管了,新思想的热潮像蒲公英一样撒在这片土壤上,工人和文人成了最惹不得的人,一个是城市运用的根基,一个口伐笔诛随便写上两笔就能掀起一番波澜。 吴淞码头上死得如果正好是一头一尾一个工人一个学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