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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终究是老了。” 谢石静静地道:“殿下言重了。” 闻人亭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只是随意感慨。她看着黑衣少年向庭树下走过去,薄荫中宁立望着天的少女就心有灵犀似地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楚烟越过谢石的身影,注意到那位惠安长公主仿佛一直在看着这边。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在没有见过惠安长公主之前,她对对方的印象主要来自那位江小姐。养而不教,总归父母称不上无辜,她也因此对对方生不出什么好感。 等到见到了面…… 就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没有好、坏的情绪,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些值得她留意的地方似的。 她不由得悄悄地问谢石:“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谢石低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额发,没有说话,扶着她上了马车,才低声道:“她想委任我暂代永州知府一职。” 楚烟不由得啊了一声,心里才对这位长公主的权势有了全新的认知。 四品要员,一方镇抚,说贬就贬,说下狱就下狱。 谢石看到她面上感慨的神色,眸光微缓,问道:“在想什么?” “想这位长公主殿下,与天子的情谊可真是深厚不疑。” 得知楚烟感慨的宋誉却不由得笑了,道:“那皇帝可是弑父杀兄的狠角色。” 他说着,有些隐晦地看了窗前谢石的背影一眼,“嘿嘿嘿”地笑了几声,道:“这个长公主也是个有名的妹子,当时书评区因为她撕起来过,挺多读者喜欢她的,也有人觉得她年纪大了……” 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一截细长的黑影呼啸着直奔宋誉的面门而来,宋誉打了个激灵,慌忙向后一仰身,椅子吃不住力失去平衡,连带着人一起狼狈地摔在地上。 飞来的不明物体“笃”地一声,深深/插/进了厚实的桌板里。 宋誉揉着剧痛的尾椎骨爬起来,才看清那是一截花盆边挑土的木箸,不由得呲了呲牙。 窗边的少年头也没有回,只有声音含/着冷意:“舌头不会用就割了。” 楚烟先时托着腮听宋誉讲古听得津津有味,这时看着宋誉被谢石吓得人仰马翻,也一样眼角弯弯地看得开怀,对上宋誉惨兮兮的表情,掩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誉一声也不敢吭,就一副凶恶的神色,拿手点了点她的方向。 楚烟又不怕他。 她当作没有看到似的,把槐序叫了进来,道:“把给秦老夫人预备的寿礼单子给我拿过来,我再瞧一瞧。” - 在府衙大发神威的惠安长公主闻人亭回到别院,江泌就笑盈盈地进了上房。 她偎在闻人亭身边,扭股糖似地发着腻,一声声地叫“阿娘”:“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去?” 闻人亭顺手抚了抚她的发,问道:“怎么忽然又急着回京?” 江泌脸上脸上笑吟吟的,对上闻人亭似笑非笑的视线,不由得红了脸。 她撒了一回娇,才从袖里抽/出封信来,道:“表哥的信到了,催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闻人亭鼻腔中轻轻哼笑了一声。 她拧了拧江泌的脸,道:“没良心的小丫头,一心只有你表哥,连亲阿娘都丢到一边去了。” 江泌笑嘻嘻的。 闻人亭道:“原本等你曾外祖母的寿辰过了就能回去的,如今有些别的事,恐怕就要再等一等。” 江泌“啊”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她从穿进书里,这还是第一次跟闻人御分开这么久的时间,也是闻人御第一次写信说想她——虽然什么恋爱秘籍之类的都说距离产生美,但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表哥分开。 东宫那些不要脸的小贱人,不一定怎么趁着机会往表哥的身上贴。 何况永州这个地方,还有女主这颗□□在她心里埋着。 也不知道那个姓冯的办事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人。 以如今女主的低微身份,她碾死她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下手,等到剧情正式开始,恐怕就要有点麻烦。 关键还是找到人。 江泌心里想着事,闻人亭在一边问房里的管事:“大公子今日可进来过?” 管事妈妈摇了摇头,闻人亭就微微叹了口气。 她道:“一个两个都是孽障。” 江泌现在听见江汜的名字就生理性咽痛,一边撇了撇嘴,一边也松了口气。 却听见闻人亭道:“上善真人真是调/教得一手好弟子,不但那个谢石是个做大事的人物,就是他身边那个叫楚烟的小姑娘,也宠辱不惊的,这个年纪,实在是了不得。” “什么?” 江泌原本心不在焉的,忽然听到一个刺耳的名字,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闻人亭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做什么咋咋呼呼的。” 江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珠一转,却顺势道:“谁让阿娘夸那个什么楚什么,难道还能有我好?” 闻人亭道:“天一庄少庄主的义妹,闺名叫做楚烟的,你也瞧一瞧,在京外长大,却是一身正经大家闺秀的法度,比你这个镇日里拈酸吃醋的小东西懂事多了。” 江泌握紧了拳头,嘴上同闻人亭说说笑笑,心里却像一团乱麻似的,生出无穷的纷乱头绪来。 - 隔了一天,被楚烟借去照应楚家人的子春进来传话:“楚先生想求见小姐一面。” 楚烟有些意外,毕竟那日在私牢中的情景她都看在眼里:“他身体好了?” 子春摇了摇头,道:“不但没有好,反而已经有些……油尽灯枯之相了,因此想求小姐过去,说有件事一定要报给小姐……” 她是楚烟的侍女,觉得楚易这个请求未免有些失礼,但看着楚家人的遭际,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楚烟反而没有多纠结,转头看了看谢石,见他神色平静,就点了点头。 楚氏父女的家里那日被冯成宝派来的人闯进来过,又有过一番厮打,院子里、屋里都有些狼藉,因为楚易伤势的缘故,只大面上收了收,杂物都堆在墙根角落里。 颓唐和生机矛盾而和谐地共处着。 楚雨的妹妹眼角还有些未消的红肿,来给楚烟一行人开了门。 堂屋里光线还算明亮,楚易仰面躺在窗下的床/上,楚雨刚刚给他喂了一碗药。虽然知道他身体状况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精神看上去却反而还好,一直睁眼看着门口,看到楚烟一行人进门,就吃力地叫了一声“楚小姐”、“谢公子”。 他开门见山地道:“仆听说,犬女有幸,与楚小姐同名。” 一句话里有些断续,楚雨放下/药碗,替谢石挪了凳子,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