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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睫毛罐子去哪儿了? 严格来说,那个睫毛罐子还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林匪石信口而至的一句“收了我的睫毛,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当时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没拒收,竟然就那么不郑重地收下了。 江裴遗一边在抽屉里找那个睫毛罐子,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无怪匪石想要点“风花雪月”,似乎连一个正式的告白都没给过他。 然而那“睫毛罐子”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他记得他就放在这一层抽屉里——虽然和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放在一起,好像并不被珍视,然而江裴遗以前基本上是每天都能看到它的。 江裴遗没记得他把睫毛罐子放到了别的地方。 他犹疑不定地拉开下一层抽屉,进去翻翻找找,还是没有。 ——怎么会忽然不见了?林匪石断然没有把它取回去的道理。 江裴遗顺次拉开最底下的那个抽屉,一把漆黑冰冷的手|枪出现在他眼里,他知道这把枪,这是他跟林匪石来重光市之前省厅分发给他们两个人的,以备不时之需,型号一模一样,林匪石的这把长年放在市局招灰,他的好像是扔在家里了,江裴遗以前血腥气太重,现在不太喜欢玩枪。 江裴遗其实很久没摸过枪了,但是他对枪、还有警服这种东西一直有种难以形容的向往感,虽然他不爱“玩枪”,但是极喜欢枪,这仿佛是某种正义与庄严的象征,是他与无数英烈一生在追求的东西——这时忍不住将手|枪拿起来,轻轻摩挲了一阵。 倏地,江裴遗敏锐地感觉到这把枪跟他的那把好像不太一样—— 两把手|枪型号是一样的,所以手感应该如出一辙,那一点微妙的差距……是质量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江裴遗的错觉,这把枪似乎要轻一些,在型号配件相同的情况下,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把枪没有满膛,换言之,弹匣里少了子弹。 可林匪石那手劲儿,开枪说不好能让后坐力把虎口崩裂了,他的枪里怎么会少了一发子|弹? 江裴遗想了想,动作娴熟地三两下将弹匣拆下,子弹哗啦啦掉在他手上,碰撞叮当作响,一共有六发——但是他的手|枪里是有七枚子弹的。 省厅不会给他一把没有满|膛的子弹,唯一可能性就是……林匪石什么时候开过枪? “他居然会用枪?”这个突兀的念头从江裴遗的心里冒出来,同时他忽然意识到,他对林匪石的理解其实一点都不深,只是堪堪浮于表面——基本上他知道的,其他同事也都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的,他也没有特权查探。 刚开始的时候他性格生冷,对别人的子丑寅卯漠不关心,也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个花架子似的百无一用的“支队长”,后来两个人关系好转,但也是“泛泛之交”的行列,远不及推心置腹……再后来他们扯上了一点“男男之情”的关系,他就更不愿意主动窥探爱人的隐私了,他总是觉得,林匪石有可以诉之于口的心事,会主动告诉他,而那些他想独自埋在心里的……江裴遗也不逼他。 可林匪石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江裴遗又想:最后一次见那个睫毛罐子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李成均出事的前一天? 这无由来的念头仿佛地狱爬出的魑魅魍魉,幽冷而鬼魅地缠住了江裴遗的心脏,再一路将他往下拖,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穿成了一线,狠狠扎穿了江裴遗的心脏—— 重光市局的内鬼,沙洲的“眼睛”,杀害李成均的凶手…… 林匪石跟李成均的关系似乎很古怪,从李成均来到重光市开始,江裴遗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可能?赵霜那一案的真相,还会有谁知道?只有他、祁连、林匪石,当时江裴遗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是何方神圣给赵霜泄了天机,而宫建合的案子也有林匪石参与其中,一切仿佛有迹可循…… 这都是巧合吗?真的是巧合吗? “……您的爱慕者,承影……” ——最近可能是真的太累了,这些喧嚣四起的念头仿佛密密麻麻的钢针,一齐扎进江裴遗的脑仁里,他眼前全然一黑,耳边“嗡”地一声鸣响,他的手心竟然捧不住那一把子弹,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 日头渐渐向西沉没下去了,落在地板上的人影像是凝固了似的,蜡像般一动不动,许久,江裴遗忽然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仿佛从极地冰川渗出了一丝冷笑——他是在怀疑林匪石吗?那个现在仍然在医院躺着,为了他险些错失人间的林匪石? 江裴遗感觉自己是魔怔了,赵霜的案子、宫建合的案子,哪个不是林匪石在里面出了大力气?假如林匪石是那双阴暗的“眼睛”,那么他先费劲巴力地帮警察把人揪出来,然后再临门一脚的时候把嫌疑人放跑—— 那这人有病吗?吃饱了撑的?外号“当代智障人士”? 再说,林匪石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要真有什么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他瞎的看不出来吗? 江裴遗想起早上看到林匪石的时候,他侧过头去轻轻咳嗽的样子,因为疼痛皱起的长眉,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他还没见到哪个“坏蛋”这么有献身主义精神的,差点跟他一起在洪水滔天里殉了情,险些小命就没了,难不成社会进步发展,当代反派都变得这么浪漫了? 江裴遗在一瞬间给林匪石拉了一卡车的理由,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然而那填不满的弹匣让他如鲠在喉,仿佛他落了一拍的心脏。 对了……有人能证明…… 江裴遗从楼下办公室叫上来一个人,语气轻松,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不像是在提取不在场证明:“当时市局接到电话,说长阳路有房子起火,我带人到现场调查,那一下午林匪石都在办公室吗?” ——自从“林队为爱舍身冒雨进村,跟江队变成两个滑板车从天而降”的故事传遍整个重光市后,这俩人就是市局警花“标配”,别说江队问个行程,就算这人把林匪石的祖上八代都刨一遍,那也是“爱的深沉”的表现,那同事丝毫没有怀疑,顺口而出:“应该是吧,没见到林队出门啊?” 江裴遗噎在喉里的“哽”顺下去了一些,又问:“你见他出来过吗?” 同事实话实说道:“没有啊,上边办公室一天都没什么动静。” 江裴遗回想了一下——按照林匪石那阵身体情况,应该还处于“半残”的“跳房子”状态,腿脚走路都不利索,还能大老远跑去杀个人实在匪夷所思,一枚不值当大惊小怪的子弹而已……江裴遗稳稳当当地输出一口气,挥手让人走了。 于是林队与江队的爱情故事又多了一笔锦上添的花——从来不“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