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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塑料纸,可以整张揭下来。 江裴遗怔怔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手臂,轻轻张口说:“我不是故意的。” 林匪石拿出一张湿巾给江裴遗擦手指,低声道:“没关系,我们可能要回医院了。” 江裴遗喉结微微一滚,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连夜回到了医院,马上有人给林匪石安排专护病房,开始给他静脉输液。 林匪石的情况很不好,半夜的时候皮肤就开始大面积地泛红,随时都能裂开似的。 专家们以其他感染夜宴细菌的人作为研究对象,夜以继日地寻找应对夜宴的有效药物。 第五天,林匪石被转移到灭菌隔离室,整个人被玻璃罩子盖了起来,江裴遗穿着一身无菌服,坐在隔离仓旁边跟他小声说着话。 林匪石说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以后说就说在行动的时候意外牺牲了。 江裴遗答应了。 又过了三天,江裴遗去陪林匪石的时候,路过其他病房,看到另外一个感染的男人,那人的毛发掉的一干二净,浑身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了,露出鲜红色的血肉,在隔离仓里打滚哀嚎惨叫:“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江裴遗的牙关轻轻颤抖了一下,生生移开了视线,换上无菌服走进隔离室,林匪石躺在床上,眉头轻轻蹙着,闭着眼一声不吭。 江裴遗将手指放在隔离仓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然后低声道:“匪石,我来看你了。” 林匪石听见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江裴遗的喉结痉挛一下,他问:“你还好吗?” 林匪石声音虚弱地说:“裴遗,我好疼。” “………” 江裴遗再也忍不住,忽地转身夺门而出。 他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用左手握着脖子,用力仰起头,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江裴遗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战神,上天下海无所不能,可江裴遗知道他没有那么坚强,他最心爱的人正在一墙之隔,跟他说“好疼”,他甚至都不能去握着他的手,轻声哄他。 林匪石像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华美宝石,完美地好像受到一丝伤害都是命运的罪过。 ……可他却说好疼。 江裴遗再也支撑不住,那向来挺直的脊梁终于向无形的命运低头,一寸一寸地弯了下去,他的身体无力滑下,坐在冰凉地板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整章我一边哭一边写出来的。最后写的我哇哇直哭,我的两个大宝贝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好心疼,明天最后一天,后天就好起来了,不要放弃我还可以抢救一下qwq【握拳 另外每条评论都有认真看,感谢留言的妹子们,但是涉及到剧透的问题我就不回了哦,谢谢台桑,K&J的地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裴遗再次走进隔离室的时候, 已经控制住了情绪, 不过眼珠还是红的,整个人看起来情绪和精神都很差。 林匪石转头担忧地看着他,轻声说:“裴遗, 你不要哭,我不疼了。” 江裴遗的嘴唇轻微颤抖, 他喃喃地说:“我该怎么办?” 林匪石想说“你不要来看我了”, 可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就算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他也想陪在江裴遗的身边——虽然这样太残忍,可是他想看着江裴遗死去。 人间太好了,他舍不得。 林匪石眼角缓缓划下一行清澈的眼泪, 他哑声说:“裴遗,我好想你。” 江裴遗不能握住他的手,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 好像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生死鸿沟,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匪石的身体情况一天天恶化, 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却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 江裴遗想:我该怎么办? 林匪石凝视他片刻,又轻轻开口说:“裴遗, 你后悔认识我吗?” ——假如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假如你已经知道了结局,假如时光从此倒流,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江裴遗紧紧地盯着他, 一字一字说:“不后悔。”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林匪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一瞬间万箭穿心似的,他无奈而伤感地想:“可是我后悔了。” 假如江裴遗没有认识他,以后总会遇见另一个人,或许是个男孩、又或许是个温暖的大姑娘,总有一天那个人会打动江裴遗的心,跟他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可以给他长久而安静的幸福……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江裴遗亲眼看着他一天一天死去。 . 国内专家组在临床实验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喹诺酮类的药物可以有效抑制黑宴细菌在人体内的繁殖速度,能够暂缓黑宴的致死周期,然而假如他们仍旧没能研发出针对性疫苗,只是延长感染者的痛苦罢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林匪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昏睡,江裴遗要在他身边守一整天,才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痛了,后来林匪石就再也不愿意睁开眼了。 “裴遗,医疗组的最新一次研究结果出来了,现在的情势恐怕不乐观。”隔离室外,郭启明满脸忧愁地对江裴遗道:“匪石他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太好,免疫系统薄弱,有可能……” 郭启明的话还没说完,江裴遗就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郭启明张了张嘴,看着江裴遗欲言又止——他宁愿江裴遗像以前那样崩溃大哭,好歹还有人的感情,现在的江裴遗冷静地让人只觉得害怕,像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没有任何生气。 郭启明的眼皮狂跳起来,他扼腕叹息说:“裴遗啊,生死有命,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命运,你……你要学会看开点,你的人生里以后还会有更多奇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江裴遗几不可闻地说:“没有了。” 郭启明没听清:“什么?” 江裴遗没再重复——不会再有了,他的人生除了林匪石,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了。 晚上十点,隔离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就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隔离仓里那沉睡不醒的人。 林匪石已经许久没有睁开眼过了。 江裴遗想:既然你不愿意醒来,那就不醒来吧。 ……我也不愿意再见你受苦了。 江裴遗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冷冷的灯光在地上拉出了一道绝望漫长的影子。 他垂下眼望着林匪石,用目光最后一次深深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好像要把人刻进最深、最深的记忆里,烙印在灵魂当中,生死轮回都洗刷不掉。 ——然后他打开隔离仓,握住林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