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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仍旧保持着拈花持柄的姿势,他垂眼看着世间,没有丝毫的动容。 小和尚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刘蝉他们遥遥远去。 刘蝉行至门口时,小和尚看见那只胖橘猫从刘蝉的怀中冒出来,它伸直脖子瞅了他一眼。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小和尚总感觉这只橘猫的眼中充满得意洋洋…… 小和尚只得对它鞠个躬,念阿弥陀佛。 刘蝉一行离开后,又在寺院中走了几圈。 北山寺庙不算太大,其中修建得并不谐奇趣,基本就是规整的房屋、空旷的小场,和偶尔几棵老树。 刘蝉没走多久,就疲软了。不仅是身体的疲软,更是审美的疲软。 他坐下来,由秋狸张罗着,喝了会儿茶,食了些小点,顺便给刘菊方喂了些吃食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这寺里无甚么好玩的,”刘蝉对秋狸说,“后日,你且记得来拿回那对平安扣便好。” 秋狸应下来。 待刘蝉三四辆大汽车齐齐走后,北山寺庙又安静了下来。 方才在厅堂门口拦下刘蝉的小和尚,碰巧在菩萨像前遇到了自己晚来的师长。 小和尚赶紧过去,给师长请安。 师长打了声哈欠,掀开眼皮瞧了小和尚一眼,他从鼻子里出气,嗯了声。 小和尚看师长心情不错,凑上前去问,“无才师长,请问佛会不悦,会生气吗?” 师长作答,“佛怎会不悦生气?佛是无心无情无欲,不挂念凡尘的,你怎问这种问题?” 说完,师长把小和尚推开,往厅堂后面走去,“你想了解这些,自己去看经书去吧。别来烦我,我事情甚多!” 小和尚被推得踉跄一下,讷讷不敢言。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更甚,若佛不会不悦,也不会生气——那师兄师长们为何一定要说畜类见佛,是谓不敬?分明佛祖都不在意这些才是。 假使此时刘蝉在,且知晓这小和尚心中的疑惑,定是会掩嘴哂笑。 他会告诉小和尚,这是人常用的伎俩,所谓借神佛的威,塑自己的身。 不过刘蝉并不在这儿,整个厅堂,除去小和尚和他的师长,就只有那尊贴了金身的菩萨像。 菩萨低眸看着小和尚还有这个世间,面目慈悲,却没有动容。 拜佛(四) 四十九. 沈璐每日午憩之后,总会去自己的书房里手抄一份佛经。 春中多雨,乌云不散,沈璐的书房里有些闷热。 “翠玉,去把窗子打开。”沈璐提着笔,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她身后的翠玉闻言,即刻轻手轻脚地走到沈璐的旁边,将墙上的窗推开。 陡然一下,屋外的风尽数吹了进来,带着些毛毛的新雨与凉意,顿时叫这书房清新不少。 沈璐微微偏头,一些绵密如针的雨从她的脸庞上掠过。 “你站那么远做甚?”沈璐抬眼,淡淡地瞥向退到她背后的翠玉。 翠玉当即面色惶惶。 她说不了话,只能向沈璐比划。试图说明自己只是担心扰了沈璐的清静。 而沈璐一边举着细长的毛笔,任由笔尖的墨水滴下,在宣纸上浸出一大块墨渍,一边回首,目光沉沉地看着翠玉,看着翠玉手脚并用的解释。 沈璐的面色是如常的淡然如水、少有情绪。其他人观沈璐这模样,少不了会觉得她是一个端庄典雅的女子。 但落在翠玉的眼中,沈璐此时的神情,却和她噩梦里狭长又扭曲的阴影一样,冰冷又诡秘。 末了,沈璐又转回头放下手里的笔,她背对着翠玉,说,“你且过来。” 翠玉颤颤地小步上前。 “我这些年待你不好吗?”沈璐语气平平地问,“你如此怕我做甚?” 翠玉赶忙做手势,说自己不怕。 沈璐当然知道翠玉这是什么意思。 “不怕我,那是假话。”沈璐掀开眼皮,看向身边的翠玉。 翠玉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胆怯地窥向沈璐,想看看沈璐是怎样的脸色。 但沈璐的脸上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的河,谁也看不见冰下暗涌的水。 “我年过十五嫁给傅芝钟。你是在我年仅十一二,就侍在我身边的。”沈璐说着,缓缓抬起头,目光径直地看进翠玉的眼睛,“说不怕我,那是假话。” “对不对,翠玉?”沈璐问翠玉。 翠玉不敢回答。 沈璐与满脸空白的翠玉相视半晌。 忽然,她低低笑了起来。 不同于寻常人或爽朗雄厚、或喜悦高扬的笑声,沈璐的笑自她的胸腔挤压而发出,低沉且断续,倒如同人在咳血。 “翠玉,你最知道我。你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笑够了,沈璐停下来。 她一手撑在身前的梨木雕花桌上,托住自己的脑袋,有些漫不经心。 这个动作,叫沈璐一截小臂露出。她手腕上衔着的几圈细密的佛珠串,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纤细。 翠玉不敢看这样的沈璐。 她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沈璐也并不强迫翠玉抬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女子?”沈璐自语道。 她闭上眼,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自沈璐还是青葱少女时,便时常头疼失眠,甚至有眩晕感,严重时,她常常卧床不可起。 嫁入傅府的一二年,她这些症状要好些了。 但也不过就好这一二年。至沈璐三十有五的岁月中,她几乎是从未从这样的苦痛里脱身。 翠玉迅速给沈璐递过一盏热茶。 沈璐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她喜欢嗅茶水腾腾的热气,那些热气从杯子底部游来,带着温热的蒸汽与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 “翠玉,你还记得我母亲与父亲吗?”沈璐睁开眼,问道。 翠玉点点头。 她当然是记得老爷和夫人的。 尽管他们已经仙去十七年有余,可他们毕竟是老爷与夫人。 “那你可还记得,我少女时,心里有多记恨他们?”沈璐又问。 翠玉怔了几息。 她的眼被沈璐捕住,令她无处逃窜。 于是,翠玉只能小心翼翼地点头附和。 其实说记恨这个词都太过轻巧。 翠玉现在都还能忆起,年岁只有十四的沈璐站在曾经沈府里最高的阁楼,向下睥睨的模样。 十四岁的沈璐尚且稚嫩的面容,完全淌在阁楼的阴暗中。她看着花园里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像女儿看自己的父母,而像是一条毒蛇盯上行人。 翠玉站在她的身边,听见她轻声说,‘他们死了就好了。’ 这般想着,翠玉打了个冷战。 沈璐却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