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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盘腿坐着,抻了抻手臂腰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像是要与寒崇文聊聊天,说:“玄剑山庄在江湖上名声斐然,你寒崇文的不动山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属魏某愚钝,实在想不明白寒先生为何肯做元涛的走狗?” 寒崇文还是冷冷的,慢慢挪开了目光,不再看着魏楚越,仿佛也听不见他说话了。 “你带走的账簿是假的,在元涛哪里该受了不少冤枉气吧?你亲手杀了自己最喜爱的弟子,又将冯进忘在了徐州,甚至亲自出马就为那本账簿,结果却被蔡五小姐骗得团团转,这些都也罢了,好不容易回来,还要瞧元涛脸色,我真是想想都替寒先生委屈的很呐。” “你到底要什么?”寒崇文问,“账簿是假,我白忙一场,你为何还要半路截杀?你到底要什么?” 魏楚越想不明白寒崇文,寒崇文也猜不到魏楚越为何牵扯在其中。无忘斋求财,蔡靖山和整个蔡家都已在秦棠掌控,他脱不了罪,无忘斋该已达成目的,为何还要紧追不放?就算要追,不该去折磨蔡靖山吗? “行吧,告诉你也无妨。我要那笔失踪的岁贡。” “这你该去问蔡靖山。” “可想要这笔岁贡的人,却不止我一人,元涛想要,你想要,郭大小姐也想要吧?” 寒崇文听魏楚越提及郭梦颖时,眼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或者说,郭大小姐已经找到那笔岁贡了吧?” 这一句终于令得寒崇文不禁转过眼来再看向魏楚越。就连一旁的韩牧川也不由得震惊。 “我猜对了吧。若是郭大小姐没有找到那笔岁贡,她根本就不会放……哦,不对,是送蔡靖山回徐州,更用不着你亲自去送。这是一箭双雕啊,一来给你机会当着秦棠的面,杀了贺宣,撇清玄剑山庄的干系,你是亲手处置了玄剑山庄的叛徒,令秦棠不好再追究,灭口只是顺便;二来,是在做戏给元涛看的吧?你玄剑山庄在大奚山数十年,与元氏自然有些交情,不然你也不用去给元涛赔罪了。” 寒崇文听着魏楚越的话,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魏楚越伸手把玩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摩挲着温润的玉刻,心思千转。他令白雀细查了最近这半年元涛元氏、玄剑山庄和郭梦颖之间的往来,发觉从明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寻常的生意往来,而秦棠和穆璇不能清查蔡氏账簿,许多东西根本挖不出来,蔡氏田产、商铺无数,数百万两岁贡混在那些生意的流水里,如果不是细查,实在很难发现,但大笔贡银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熔铸,碎银子都要堆成山了,数年时间没可能花光,如果蔡氏有这样大笔的支出,秦棠不可能找不出来。 所以钱一定被藏起来了。而元涛也是发现了的,就是通过宝庆银庄,那些数额巨大的银票都不能是从土里长不出来、树上落下来的吧,元涛只要想查,一定能寻到蔡靖山洗钱的渠道。 “钱是个好东西,谁都不嫌多,寒先生,您说呢?”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也不全是。”寒崇文肯说话,魏楚越就不怕问不出来,不禁无声轻笑,“宝庆银庄那笔银子领着我找到了贺宣,寒先生猜猜,贺宣又会领着我找到什么?” 寒崇文眼神微微一寒,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他软硬皆施地盘问过贺宣,贺宣认了与蔡靖山私下勾结,替蔡靖山做一些脏事,以此换取钱银、地产和其他东西,最开始贺宣从未想过自己一介江湖人会与蔡氏有怎样的牵连,他是玄剑山庄首徒,怎么甘心做狗,但他愿不愿意从来不是重点,当他亲弟弟在徐州与四海堂大打出手之后,一场江湖纷争却成了交易,而贺宣被轻易且廉价的出卖了,之后的所有似乎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贺宣承认了他追杀账房先生和雇佣杀手伏击秦棠,气得寒崇文无话可说,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首徒会如此愚蠢,竟对蔡靖山唯命是从! 寒崇文怒其不争,自己又与贺宣有什么分别呢? 但从贺宣到蔡靖山,还能有什么?寒崇文不明白魏楚越还能查出什么他不知道的来? 见寒崇文脸色有了些变化,魏楚越才继续说道:“刺杀秦棠的事情,不是蔡靖山下令做的。” 寒崇文不能信,不是蔡靖山,还能是谁? 第124章 “很奇怪吗?不是蔡靖山还能是谁呢?”魏楚越说到重点的地方,顿了顿,又扯开了话头说其他,问道:“要不要喝口水?” 寒崇文一整夜滴水未进,自然口干舌燥,魏楚越问起来,他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却干的像冬日里被风刮秃了的枝丫,摩擦拉扯得生疼。 韩牧川端了一碗水来,喂给寒崇文,寒崇文伤重起身是不可能的,就是一个偏头喝水的动作都格外艰难。寒崇文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自己老了,雄心壮志、名声地位都敌不过白云苍狗。 寒崇文受这么重的伤并非韩牧川和魏楚越有多厉害、也不在乎手段有多不堪,不动山剑依然是江湖武林中的神话,可他败了、伤了又是不争的事实,十年前,寒崇文见到韩牧川的剑后,他就知道长江后来推前浪,后生可畏。如今他可以安慰自己、可以愤怒、将来寻机报复,但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的这一刻,也意识到韩牧川不仅在他眼前,甚至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 寒崇文喝了口水,被韩牧川扶着平躺了回去,木楞地忘了农舍简朴的房梁,忍不住默默问自己,如果,韩牧川光明正大地与他打,像十年前那样比剑,他会赢吗?韩牧川用软剑绞断他的重剑时,他心里仿佛就有了答案,他被韩牧川当做了砣来雕琢魏楚越这块美玉、当做了磨刀石来磨魏楚越的剑。 玄剑山庄在他手里这么多年,寒崇文的亲传弟子只有四人,而这四人天资具是万里挑一的,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寒崇文感慨如斯。现在折了贺宣和冯进,寒崇文心里并不是毫无知觉,他也心疼,都是他自己一点一滴的心血教养出来的弟子,最后都成了一场空,他老了,玄剑山庄何人能继承? 魏楚越看着寒崇文木木呆呆,仿佛神思已经飘出去很远很远了,他轻咳了一声,寒崇文没反应,倒是韩牧川略显紧张地问:“难受吗?” 魏楚越摇头:“我没事。” 韩牧川顺着魏楚越的眼光看向寒崇文,喟叹一声,说道:“寒先生,你既然已深涉其中,便不能轻易脱身,不论你听不听、信不信、说不说,这件事情都已经不可能按照你的预想进行下去,何不多为自己和玄剑山庄考虑一下呢?毕竟玄剑山庄不姓蔡、不姓元、也不姓郭。” 寒崇文缓缓看向韩牧川,又慢慢合了眼,好像是真没听见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