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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忧心水患,是百姓之福。至于太子……草包一个,不堪大用。” 顾湛扬了扬菱唇,从金盆里抬起手,接过一条雪白的栉巾,边擦手边道, “最近市井有传言,唤我九千岁将军。去查查这称呼是从哪里传来的,抓两个出头鸟关入昭狱, 也好以儆效尤。” 朝野危机四伏,宋党余孽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反扑。他位高权重,既然没到和元庆帝撕破脸的那天,就该守好人臣的本分,处处谨慎小心。 岑庆抱拳领命,顾湛丢下栉巾,提步往里间走,边抬手解开锦缎披风压领上的玉扣。 议事厅的里间设着一方乌木拔步床,陆茗庭突然失踪后,只要一踏进主院,便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整夜不眠,饱受煎熬,索性把起居之物都挪到了议事厅的里间,半年来都长住在这里。 顾湛解下披风,自有人接了,挂在胡桃木衣架上。 副将王朗打帘子入内,“将军,杜大人递来消息——大理寺和刑部循着长公主提供的线索去查了,安福殿中一名负责洒扫除尘的宫婢颇有嫌疑,大理寺已经连夜去抓人了。” 顾湛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眼皮微跳,皱眉道,“抓到了就押入昭狱。” 昭狱是拘押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历代昭狱一直由锦衣卫掌管,当年锦衣卫指挥使傅云被宋阁老害死,宋阁老推举自己的心腹把持昭狱,宋党倒台之后,顾湛不想把昭狱落到宋党余孽手里,索性亲自接手。 接手昭狱,利弊兼有。 利是爪牙暗探皆归他差使,文武百官有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弊是一朝扛鼎,四处树敌,回头再想把这份差事卸下来,万难。 副将王朗问,“可要连夜动刑?” 顾湛面上无甚表情,“不必。先拘着,查其底细即可。” “小小宫女,胆敢偷佛骨,不是有人指使,便是有血海深仇。严刑拷打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御史台三番两次参我有酷吏之名,把这名头坐实了总归不好。明日我亲自去审。” 岑庆道,“将军,明日皇上在御花园宴请群臣,可要推了?” 顾湛一向不喜欢宴饮寒暄的场面,以往能推则推,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没想到他沉思片刻,竟道,“两件事不冲突,明日赴宴。” 说完,他提步走入内室,幽幽补了一句, “去查长公主半年来在禁廷的经历。无论巨细,悉数报来。” 王朗和岑庆对视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长公主的事情感兴趣,忙应道,“属下这就去查。” …… 金秋九月,禁廷草木繁茂,阵阵清风送爽,丹桂硕果飘香。 这日,元庆帝于禁廷的御花园举行宴会,率文武百官、王公侯爵出席,一同簪戴茱萸,登高远望,提前庆贺重阳佳节。 御花园中的宴桌一眼望不到头,宫人、宫婢们鱼贯而入,奉上玉盘珍馐、金樽美酒。 礼部乐班演奏起宫乐,元庆帝一袭明黄色衮袍,缓缓步入筵席,坐在九龙御座里。 待礼乐奏毕,司礼部大太监又宣后妃、群臣入座,重阳筵宴正式开始。 阵阵秋风拂面,挟裹着香甜的花香,叫人如梦似醉。 皇亲国戚坐于上首,众臣坐于下首,御花园满座如云,君臣共同举杯。 陆茗庭坐在三公主和太子之间,目光往下一撇,便是群臣的坐席。 杜敛刚坐到宴桌前,冷不丁瞟见上首的陆茗庭,吓得呆若木鸡,好久才回过神——原来长公主便是失踪半年之久的陆茗庭! 这件事如同平地惊雷,杜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顾湛去寻银链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顾湛就坐在杜敛旁边,身形一动也不动,定定地望着那美人儿不错眼。 她穿一袭绛色四合如意纹宫装,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头上凤冠垂下三挂金色流苏,明艳晃人心神。 半年不见,她的身量高了些,腰身愈发凹凸有致,眉眼也长开了,一颦一笑都美的动人心魄。 顾湛冷笑着收回目光,舔了下后槽牙——他日日夜夜遭受心刑,她倒好,瞧着气色好、心情好、一切都好,想必离开了他,日子舒坦得很。 陆茗庭拨弄着手边儿的银筷子上的花纹,微微一侧身,发现三公主证盯着下头看的目不转睛。 下头是文武百官的坐席,陆茗庭忍不住飞快瞟了了一眼,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色织金蟒袍,面容俊美无俦,举手投足间甚是威严。 顾湛很少出席筵席,看到他出现在这儿,陆茗庭心中有些吃惊。 半年不见,他权势滔天,已经是百官之首,样貌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丰神俊朗,只是……瘦了一些,下颌线愈发棱角分明,刀削斧刻的侧脸满是冷硬不近人情。 她冷哼一声——穿衣显瘦罢了!衣冠禽|兽罢了!嘴上说着爱她疼她,当初还不是照样答应了皇上的赐婚! 她收回目光,愤愤的盯着宴桌上的菜肴,仿佛要把红木桌子盯出一个窟窿。 珍果跪坐在旁边为她布菜,拿小巧的金勺子掀开一只蟹酿橙,把清爽的果肉和酥烂香甜的蟹肉舀出来,盛到白玉盘子里,呈到她面前。 螃蟹寒凉,吃的时候最好佐上黄酒,以祛除寒性,温补中和。 陆茗庭吃了两勺蟹肉,素手执起起白玉酒杯,尝了一小口温热的黄酒,便听到有人唤她,“……茗庭,你瞧着这几个可有钟意的?” 陆茗庭忙抬头,才发现皇后正含笑看着她。 皇后位居中宫多年,膝下没有任何子嗣。看着江贵妃的太子日渐长大,皇后深感不安,半年前,禁廷突然多了位长公主,见元庆帝对陆茗庭十分看重,皇后便打起了她的主意,三番两次请她去坤德宫里说话谈心,想拉拢她和自己亲近一些,所图的,便是将来风烛残年,在深宫里能有个倚靠。 眼见着陆茗庭到了婚嫁的年纪,皇后便热心肠地揽下了帮陆茗庭挑选驸马的事儿,将京中适龄未娶妻的贵族子弟们的名单列出来,从中选出合适的人选,再命宫廷画师画出人物肖像,供元庆帝和陆茗庭挑选。 御前太监张德玉将厚厚一本画册呈到跟前,珍果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递到陆茗庭手里。 元庆帝和皇后的目光实在是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