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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盛放的腊梅。 巧笑倩兮,仙姿玉貌,像是梅花树上生出的花仙。 当日在顾府初见,也是一缕梅香做媒—— 那天他纵马回府,遥遥一撇,正好瞧见她纤细的腰身隐没在垂花门里,自此情根深种,再难相忘。 顾湛负手而立,深邃眉宇无喜无怒,只定定望着她。 知道她长公主的身份之后,他立刻派心腹去查探她在禁廷的过往,一查才知道,这半年她在禁廷是何等的如履薄冰。 他捏着一纸密信,读到江贵妃令她在雨夜里跪了一整晚的时候,胸中怒火翻腾,心疼不已。 既然江氏敢招惹她,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顾湛幽深的眸色几经变换,终归于沉静。 这么一想,她的“不告而别”成了“情有可原”,他的怒火悉数烟消云散,想起那晚的争吵和鲁莽冲动,反倒滋生出许多自责愧疚来。 他穿一身精锁轻甲,肩头披一件貂绒织金大氅,阵阵西风拂过,掠起锦袍翻飞。 岑庆站在他身后,见他一路往梅苑走来,心中颇为不解,此时望见那梅树上的人影,心下顿时了然。 陆茗庭一边折梅花,一边和珍果闲谈,冷不丁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离地两丈高,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她一手抚着额角,再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为首的那位一袭貂绒织金大氅,周身威势逼人,不是顾湛又是谁? 她正攀着梅树折梅花,全无端庄娴静的模样,活像只猴子,这幅窘状全都被他瞧了去。 陆茗庭脸上一阵羞红,立刻扶着树干往下走,没想到梅树上积雪成冰,缎鞋底下一滑,竟是直直从树上跌了下去。 珍果见她身子一歪,惊呼一声,忙把怀中的梅花丢开,跑到梅树跟前。 顾湛脸色一变,立刻点地飞身前来,长臂一伸,把她稳稳抱在怀里。 珍果见此情景,傻头傻脑地愣在原地,岑庆忙将她拉走了,远远地站在一旁。 陆茗庭紧闭着双眼,已经做好摔成狗啃泥的准备,没想到却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睁眼见是他,她又羞又恼,伸手推搡他,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困在胸前。 他岿然不动,眼底晕着团化不开的浓墨,眸光直直攫住她。 “梅树这么高,不怕跌下来摔坏么?陆茗庭,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 陆茗庭被他圈在怀里,气得眼圈儿通红,开口便是推拒的话,“我胆子一直这么大!你离我远些!摔坏脑子才好呢,永永远远都忘了你……” 她两腮酡红,发间的凤钗一晃一晃,顾湛猛地低头,在她的红唇上咬了一下,“这辈子你都别想忘了我。” 陆茗庭唇上吃痛,浑身一颤,冷笑着仰面看他,“怎么?将军想和那晚一样对我「用强」么?” “顾湛,半年前你就骗我,现在还欺负我!” 她笑中带泪,卷翘的睫毛上挂上星星点点的泪珠儿,可怜的不成样子。 顾湛俊脸微滞,看她半晌,突然沉声说,“是我错了。” 她望着他神色肃正的脸,泪都吓得停在了粉腮上,觉得意外极了。 他这种冷硬沉厉的性子……竟会跟她认错。 顾湛想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却被她狠狠拍开,委屈巴巴地斥道,“你当然错了!你骗我哄我,私闯我的内殿,对我暴戾凶狠,还对我出言不逊!你能答应赐婚,我就不能议亲么!?我宫中的小宦官忠心耿耿,挡着你哪条道儿了?我们主仆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顾湛见她哭的又凶又急,素来冷沉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慌乱,想解释却欲言又止,把她按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那晚是我口不择言了,因气在头上,下手没了轻重……全都怪我。” 泪珠涟涟滚落,她的一心像是被人牵引着抽搐不止,喉头的哽咽怎么都止不住。 一团温香软玉在怀,顾湛喉结微动,下颌线也一阵紧绷。 陆茗庭正哭的泪眼婆娑,察觉出他的异样,暗骂了句登徒子,张口便咬在他的手腕上。 刺痛濡湿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顾湛望了眼她饱满水润的红唇,烈火灼上心头,却不敢再招惹她,只得将怀抱收的更紧。 …… 从禁廷回到府宅,顾湛径直去了议事厅。 河阴地界是宋党的老巢,区区两千流民,胆敢公然对抗朝廷命官,背后定离不开宋党余孽的推手。 顾家军两千精兵已整装待发。此行前去龙潭虎穴,不知道有什么魑魅魍魉等着他。 顾湛端坐在上首,手里握着一盏冰裂纹茶盏,大掌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凤眸里一片幽深。 今日御花园梅苑里,她在怀里又哭又闹,挑他种种错处。他一颗心都被拧成疙瘩,此时略一回想,脑海里便闪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心乱如麻,面上也有些心不在焉。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撒花、评论哦~ ☆、第 49 章 副将王朗一身甲胄, 见顾湛面色沉郁, 以为他在为朝局忧心。 “听说新上任的崇州知府是江国舅举荐的?”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江尚书老谋深算、奸猾世故, 偏偏有个不成器儿子,天下没有无缝的墙, 我离京的这些天,派人盯好江国舅, 一旦抓住什么把柄, 就咬死了往下挖。” 王朗见他要对江家开刀,略感惊讶,忙应了是。 岑庆拨帘子入内, 躬身呈上一纸密信。 议事堂中的列位皆是顾湛的心腹, 不必避讳。他掀开茶盏,轻啜了口碧色的茶汤,“念来。” 密信是顾湛安插在景国的暗桩发来的。 一年前,景国被大庆击败,河山满目疮痍,民生凋敝艰苦,半年前,景国新帝登基,肃正朝纲, 实行仁政,迅速抚平了战乱带来的创伤,百姓们休养生息, 国力也日渐恢复。 前不久,有臣子向景国皇帝提议,主动向大庆派出使臣,以重修两国百年之好。 王朗听完,立刻横眉道,“此举定是缓兵之计!景国民风素来剽悍,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