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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大大的圆形床靠早窗帘边上,更显得阴影重重。 “你先在这里呆着吧,等着少爷怎么发落你。”阿南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等着阿南出去后,我才慢慢地走向那张我应该极其熟悉的床。 新婚的床。 坐上去,蓦然发现,床单被套,竟一点也没变,还是我钟爱的天蓝色。 难以想象,他在这个地方独自呆了一个月,该是怎样的心情? 坐了一会后,刚才强撑的力气也慢慢散尽了,我索性躺了下来,闭目养神,无论他要做什么,反正我也猜不到,无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 陷在虚软的床垫里,病后残留的晕眩还是一阵一阵袭来,房间很安静,除了座钟滴滴答答的摆动声,再无声息。 我渐渐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开门的声音很轻微,却仍然将我惊醒,我悚然坐起,朝门的方向望过去。 欧阳站在门楣边。 走廊上的光透了进来,映着他的脸色,红彤彤的,似乎刚喝过酒。 温如则站在他的身后,略带敌意的望着我。 欧阳向里走了一步,身形有点不稳,还未完全走进来,他的手便捂住了嘴,然后向房间里的洗手间冲了进去。 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呕吐声,还是水龙头的哗哗声。 温如也走了进来,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有点担忧的问:“欧阳,要紧么?” 里面没有回答,除了水声依旧。 温如遂转过身,脸上的温柔瞬间变得冰冷而疏远,她转过脸,看着我。 “可可,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这种情况,你竟然还能安安稳稳地睡觉。”她一边说,一边向床边走了过来。 我耸耸肩,有点不甘示弱地说:“不然,你想让我怎么样?大哭大闹,寻死觅活?” 她不置可否,脚步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欧阳多喝了几杯,等下可有你受了。”她笑,伏下身子,脸贴了过来,“可可,他恨你。”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她,因为这是事实。 “你知道吗?让他恨你多不容易啊。”温如的笑魅惑而妖娆,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可可,为了这一天,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什么意思?”我似有察觉,又有点不确定。 “我知道那一枪不是你打的。”温如浅笑,面容再次变得温柔起来,“是莲开的枪。” 我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可是,为什么要撒谎,又为什么不肯揭穿莲? “你似乎有很多疑问?”她依旧在笑,有点好整以暇地挨着我坐了下来,如果只看姿势,还以为我们两个是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 可我只觉得恐慌。 “为什么?”我问。 “就是想让欧阳对你彻底死心啊。”温如浅浅地笑,“至于莲,你可知道,当一个女人想要一个男人时,什么事情都肯做的。” “能不能说明白点。”我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可,莲已经投向我这边了,而代价,就是让我帮她得到你那个亲爱的哥,我们的韩大组长,韩玄飞,当然,帮助她就等于背叛我父亲,却也是帮助我母亲——我母亲被父亲冷落了太久,他只有被女人背叛过一次,才能知道原配夫人的珍贵这个交易,我不亏。”温如慢条斯理地说。 “所以说,那次韩玄飞之所以被捕,不是意外,而是” “而是莲的通风报信。”温如浅笑嫣然。 “包括,我会挟持欧阳,去救玄飞,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项?”我问得很平静,很快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疑点,顿时都清晰起来。 为什么会那么巧,在韩玄飞前去侦查的时候,温如提出去试枪。 为什么他们对身为俘虏的韩玄飞,并没有取其性命,而且用来作为守卫的人,全部是欧阳那边的人马——那就是为我创造机会。 至于温如在半道上未卜先知一般地出现,以及莲奇迹般的一枪,统统都有了解释。 那是一场戏,彻头彻尾的戏。 而我,至始至终,都被她们算计着。 温如想得到欧阳,所以她逼着我一次又一次背叛欧阳,甚至伪装成被我枪击的假象,让他恨我,转而怜她。 而莲,是为了玄飞。 可是,如果她爱他,为什么会默许他们给他注射天使尘,为什么要这样凌虐他,这样的爱,太让人毛骨悚然! 如此说来,玄飞 我抬起头,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他在莲那里?” 温如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她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漫步走回房间中央。 欧阳走了出来,容颜憔悴,没有一丝血色。 “先去我的房间,我让莲姨准备了一碗醒酒汤。”温如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柔声说。 欧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越过她,定定地看向我。 我也安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那种负疚的感觉已经不那么浓烈了。 我们都是被人算计的玩偶,两人的伤,至始至终,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多可怜。 “欧阳”温如还打算说什么。 “你出去。”欧阳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房间里又陷入沉静。 (十五)坠落 “你出去。” 欧阳沉沉的声音让屋里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温如尤其甚。 她一反温顺,愠怒地望着欧阳,“你让我出去?” “是,你出去。”欧阳指了指门口,似有点站立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语调却不容人反驳。 温如倔强地站在原处,不肯移动分毫。 她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让欧阳恨我,转而怜她,也因此,不能接受欧阳此刻厚此薄彼的态度。 欧阳也站着,寸步不让。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磨人的尴尬中。 我沉默着,一边消化着温如刚才对我说的话,一边觉得无比可笑。 想着想着,竟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得前仆后仰,不能自已。 那笑声惊动了那两个人,他们转过头,无论温如,还是欧阳,都满脸诧异。 我一直笑到尽兴,好不容易才在他们复杂莫辨的目光里止住了,然后我伸手指着大门,一字一句地说:“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欧阳的眉梢跳了跳,显然,他就要生气。 我垂下手,近乎轻佻着看着他,“不然,你想干什么?留在这里,打我骂我,还是再强暴我?” 是的,很残忍,非常残忍。 可不残忍地对待他,就是残忍地对待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我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