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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随即再度恢复面上的浅淡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拾级而上,黄金台的真正面貌便全数展露在沈知寒眼前。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他是第一次来黄金台。且不说一看便是纯金打制的房顶,单是这处处可见的亭台楼阁,珍禽异兽,便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人心生艳羡,哪怕是一向自诩超脱物外的修者也未必能幸免。 沈知寒目露惊叹,却对周遭景色毫无驻足流连之意,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五人身后,反倒是他身上清明澄澈的气质引得路上墨家人纷纷驻足回首,一时议论纷纷。 领头五人看着周遭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心中竟不自觉升起几分自豪来—— 能为小家主办事,看来也不错嘛…… 几人就这样在黄金台内中绕来绕去,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外围。 沈知寒眯眼看着头顶龙飞凤舞的“黄金阁”三字,抿了抿唇,眸中光辉流转,看得转头回望的五人又是一怔。 “仙君大人……”先前开口那侍从恭敬道,“我等只能送您至此,家主就在院内,还得劳烦您独自前往了……” 沈知寒点点头,轻笑道:“有劳。” 几人忙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随即飞快离去。 沈知寒有些疑惑地看着好似被洪水猛兽追赶的几人,眉头又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不知为何,这些人好似极为惧怕家主,可在他的记忆中,墨宁明明阳光可爱,怎会令人惧怕至此? 他心中疑惑,却只想尽快见到墨宁,因此立即抬脚进了黄金阁之中。 风不悯如今的情况,实在是不乐观。 沈知寒曾趁着对方不备探查过他如今的情况,得出的结果却令他无比胆寒。 当年被魔物在身上埋下暗桩,风不悯这一魂虽被影响,却还未被其沾染分毫,反倒是那魔魂被慕逸尘分魂之中的仙力压制。 可风不悯的经历实在曲折,当年在无极宫被百般折磨不说,但是在天渊之下浸淫一千年,却给了那道魔魂可乘之机——如今风不悯的魂魄已与魔魂开始互相侵蚀,若再不能拿到定魂珠将二魂剥离,慕逸尘这一魂大概就真的没得救了。 一缕花香被清风送入鼻腔,沈知寒回神,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外。 “芳菲尽……” 他低声喃喃,随即毫不犹豫地踏入门中。 虽名为“芳菲尽”,可这小院之中,却是灼灼桃林,仿若被强行留在人世间的一片红霞,耀眼夺目。 沈知寒前行几步,耳边便敏锐地捕捉到了簌簌风声,像是有人在桃林深处练剑。 心知墨宁兴许就在前方,他不由加快脚步,分花而行。 又是一阵清风袭来,将沈知寒身上的白衫并着飘落的粉红花瓣扬起,他抬手拨开眼前花团锦簇的枝丫,随即眸光一亮。 却见一道挺拔身影身着玄衣劲装,乌发以金冠高束成马尾,步伐游离间翩若惊鸿游龙,浑身尽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他手中虽持木剑,周身剑气却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精纯灵力包裹剑身,几乎令人发现不了这一事实。 可沈知寒记得。 过了这么久,墨宁却还是用着当初在无为宗自己给他的木剑,从他身上气息看起来,他竟未曾为自己寻找本命剑。 沈知寒心头一缩。 这段时日他过得浑浑噩噩,却发现原来与自己的徒弟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当年的折桂大会之上——这个师尊,他做得实在不够格。 察觉到有人前来,青年手中剑势一缓,随即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利落收剑。 沈知寒没有开口唤他,只看着他郑重地将手中木剑置于花树下一方白玉石案之上,随即抓起一旁的外袍披上,缓缓转回了身。 青年漆黑墨眸中原本含着冷沉的雾,却在看到沈知寒的瞬间亮起极为纯粹的光芒。 “师尊——” 他俊美凌厉的面容上漾起浅淡笑意,竟好似又回到了当年满怀孺慕的少年时代。 “弟子等了您太久了。” ※※※※※※※※※※※※※※※※※※※※ 尽量恢复每天上午十点更新中…… / 新文求预收……求不嫌我烦qwq 第73章 沈知寒看着墨宁,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是飞快。 当年的墨宁,不过舞勺之年,个头还不到自己的胸口。 可如今,这位记忆中的小徒弟却如雨后春笋般,一口气窜得比自己还高了两指。 原本稚嫩青涩的小脸已然张开,变得俊美凌厉,带着年轻人的锐利与傲气,宛若骄阳,明媚耀眼。 “阿宁。” 沈知寒终于再度向前迈开了步子,轻声道;“好久不见。” 墨宁闻言,面上笑意更盛。 不管过了多少年,师尊都还是老样子。 清肃之气与他略带媚意的眉眼完美融合,令人生不出一丝绮念,只能心甘情愿为他所折服。 他伸手将因练剑而显得有些褶皱的衣襟抚平,随即踏着遍地花瓣迎了上来:“师尊远道而来,想必疲乏了吧?如今已是黄昏,不如让徒儿来伺候您休息?” 沈知寒微怔。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当年的清净峰,除却徒儿长大了,好似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看着墨宁,还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些不同来。 就好似一块墨玉被浓墨侵染,即便仍是墨色,也终究有所差别。 见沈知寒看着自己微微蹙眉,墨宁面上笑意终于开始逐渐消退。 “师尊,”他皮笑肉不笑道,“可是在嫌弃徒儿?” 沈知寒连忙摇头,谁知还未开口解释,前者便幽幽道:“当年师尊撇下阿宁不管,可知徒儿在黄金台这浑水池中泡了十几年?一张白纸掉入墨水中尚且无法复原,遑论一个人?” 墨宁说着,心中无端又涌上些委屈来。 尽管已然许久不见,可在师尊面前,他却觉得自己的冷硬心肠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刹那间便溃散不堪,自己对师尊所有肮脏龌龊的心思便全都毫无遮拦地流露在外。 “师尊可知,阿宁等您来接我,足足等了十一年?每一个日夜,徒儿都盼望着您能出现在我眼前——可您一回来,先是去丽水城救师祖,又去蜃楼,还去了经纬学宫……连谢长留与风不悯您都见过了,为何唯独忘了阿宁?” 墨宁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得沈知寒无言以对,他顿了顿,又吸了吸鼻子,待心绪平静些了,这才接着道:“师尊……您实在多情,也实在无情。” 沈知寒胸膛一跳。 心知自己确实对不起小徒弟,他叹了口气,斟酌着道:“这么久才来看你,是师尊不对。阿宁若想与我断绝师徒关系,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