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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中听到一声嘤咛。 “……你先叫一声师兄听听。” * 山中岚雾散尽,朝阳当空。 燕妙妙正在温敛怀里半梦半醒地睡着回笼觉,便觉得封山大阵上一阵轻响,有人入了孤鸿境。 温敛凝了凝神,寻到一股气息正熟门熟路地朝着练功房走去。 他动作极轻极缓地起身,却仍将本就未入眠的她惊动。 “你去哪?”燕妙妙半眯着眼,带着鼻音问道。 伸出来的手臂与皮肤泛着粉,鲜活莹润。 温敛将她正欲揉眼睛的手拉开,在她蝶翼般的眼睫上啄了啄。 “你休息便是,”他顿了顿,忽略掉那人的名姓,“有……同门过来了,我去瞧瞧。” 随手扯了袍子,“吱唷”一声,房门打开再关上。 温敛走到半道,袍子方才披上,便遇上了那人。 “哟,”来人戏谑一笑,“这辈子居然还能撞见温师兄未做早课睡过头的一日。” 便是沈翘。 他算着时间,此时早课还未过,温敛多半仍在练功房,便直接过去寻他,谁知却意外地扑了个空,竟然还在去他房间的半道上遇见了衣衫不整的他。 清冷端雅的模样倒是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是阿弋有消息了?”他径直开口。 沈翘交友广泛,在人界从仙门的道修到山头泉溪的灵物,可说是友人遍及九州,托他寻找南葛弋,再合适不过。 沈翘也不藏着掖着:“东极瀛洲附近,昨日曾有人见过一股仙气坠入海中,瞧那模样很可能是南师弟。” 温敛点了点头:“我立刻动身。” 沈翘抬头看他——两人这刚说了一句话,他连这孤鸿境的地砖都还未踩热乎,听温敛的语气,怎么这就要赶人了? “哎哎哎,你别急,”沈翘连忙又道,“还有别的事。” 沈翘顺脚朝着璇玑院的方向走。 温敛先一步挡在他身前阻了他的脚步:“我今日事忙,有什么事在这说就好。” 沈翘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越发觉得奇怪起来。 “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沈翘眼中透着玩味,凑近温敛。 ——却不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沈翘:好像有鬼。 “你想多了。”温敛淡淡道,“有什么消息快说。” 沈翘心中疑惑渐起——这是明显地在赶人。 但他毕竟惹不起温敛,便也只能老实开口:“你可知我还得了什么消息?” “什么?” 沈翘正经起来:“继首阳山之后,昨日淮水一脉也失了灵气。”淮水是南方一处灵渠,滋养两岸千万生灵,灵气氲氤,亦是一处仙家福地。 温敛凝眉:“当真?” 沈翘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今日早晨刚刚得的消息,”兹事体大,他亦沉声开口,“淮水附近的仙君们已经赶了过去,好在是那附近还有一处较小的灵山,淮水失了灵气后借了灵山的仙气,暂时还未干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敛神色凝重。 昨日仙魔大战正酣,席爻死后又没了魔尊指挥,此事不可能是魔族所为——据他所知,魔族亦没这个能耐。 可这天地之间,又有何人能轻而易举、接二连三地将人界灵脉毁坏殆尽? 有古怪。 “我先同你去一趟瀛洲寻南师弟,”沈翘道,“然后咱们再往淮水去查看吧。” 温敛缓缓点了点头:“……好。” “我先回房一趟,你在此处等我。”他得同妙妙说一声。 可这一转身,正见到姑娘站在身后不远处。 她还未梳洗,长发披散及腰,中衣外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袍。她斜斜倚在柳树下,半靠着树干,不经意间露着闲适与风情。 沈翘眉心一动,眼神掠过姑娘挽了好几道仍遮着手腕的衣袖——这是温敛的袍子。 “你怎么出来了?”温敛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 “睡不着。”她眼波粼粼含着笑答话。 接着,又注意到沈翘的眼神。 “沈师兄好。”她颔首——这倒是她第一次重新以燕妙妙的身份同他招呼。 沈翘眼中含了几分深意:“燕师妹。” “之前见到你,你还是昆仑山的虞妙,”他笑笑,眼神促狭地在两人身上扫过,“我居然没认出师妹来。” 见到两人说话,温敛有些不爽。 他没忘记数百年前沈翘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在妙妙面前来来回回阴魂不散的。即便今时他与妙妙已互通心意,但是想到过往种种——他仍然不爽。 想把沈翘立即扔出孤鸿境去再不见面的那种不爽。 温敛没给燕妙妙接话的时间,便径直道:“你在家里等我,一会我将阿弋接回来。” “我也去。”燕妙妙立刻跟上。 温敛刚想拒绝,却又听见姑娘来了一句:“我听见你们说在瀛洲了,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 温敛半张着嘴,“不行”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他琢磨片刻,想着这趟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只得无奈笑笑:“你想去便去吧。” “跟在我身后就行。” 沈翘自然而然成了被丢下的人。 他被温敛分配先去淮水查探情况,心中无奈叹了一声,正想转身离开孤鸿境时,又被温敛叫住。 “等会。” “你先将影迹弦撤了。” 影迹弦是牵于识海的术法,之前燕妙妙识海缺失一块,故而这八十年来从未有过动静。而当她在魔界恢复记忆之后,识海终于完整,这才又重新催动了影迹弦。 沈翘走到燕妙妙面前,开始解咒。 沈翘:过河拆桥就是这样的了。 沈翘当年,的确是曾对燕妙妙生过好感、动过心思——却也仅止于此。这五百年过去,他便连她当年的容貌都记不大清了,更何谈什么感情。 也就是因为温敛痴情数百年,他才一直记着那位孤鸿境的仙门师妹。 如今瞧着温敛与燕妙妙两人的样子,更没了丝毫不合适的想法。 就是—— 沈翘将影迹弦咒法一解,侧了侧头却不经意见到燕妙妙颈上一点红痕。 啧,温师兄得偿所愿。 他眼底生出几分戏谑,倾身在燕妙妙耳边低声开口:“恭喜师兄师妹成其好事,瞧师兄红光满面的模样,想必很是开心。” 燕妙妙瞥他一眼:“多谢沈师兄关心。”心中生出些被人堪破秘密的羞恼,她又添了一句:“看师兄同样面色红润、气息中正,想必这些年肾脏保养得很好,同以前是不一样了。” 沈翘语塞片刻后,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禁摇头失笑。 沈翘走了之后,温敛迅速忍不住开口:“他方才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