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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想来他的人离燕都也不远了。”宋韧哑着嗓子说罢,苦笑了一声:“我儿为了给我撑了这么大脸,我过去的路上还以为是去领赏的。” 宋小五坐在二郎身边,见师祖一脸悲愤,肖五伯一脸默然,二郎三郎皆面无表情,她就收回了眼。 君与臣,差不多就与主和仆一样,皇帝赏了宋家这么多东西,宋家就是做出了相对十倍的付出也是应该的——诸多上位者,都有这般的心态。 最后这些人,也基本都垮了,倒台的时候,下面的人散得比什么都快。而那些层层相护的贪官污吏诸多为何罪不可赦都会留有一命?不过是利益均分,大家都收了好处,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绑作了一块,弄死他就跟弄死自己一样,当然会想尽办法自己网开一面、或者让人网开一面。 这皇帝,对一家子为他卖命的孤臣这般态度,当真是毫无掩饰地表达出了他对宋大人的轻蔑。 他没有把宋大人当自己人。 自然,上面的人当然是有那个想把谁当自己,不把谁当自己人的资格与权力的,但此事也让宋小五隐隐觉出这个皇朝为何在二十多年后被人取而代之的主要原因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注定这个朝代走不了太远。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末了,宋韧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再看看罢。” 秦公闭眼叹息,差点流出老泪来。 弟子那口无力自嘲的叹气叹得他这老人家受不住啊…… 有时候你就是有劈天开地的本领,可就是施展开来,你也不过是一介卑微的蝼蚁,那出人头地又有何用?连自己的命都改不了,哪来的力气去改变这天下? “圣上到底是为何介怀?”肖五这时冷静地道了一句。 宋小五也看向了宋爹。 她也在想这件事。 宋韧也想了一路,把他从得信进宫的一路之事都道了出来,他都说完,把宋小五提来的一罐子温盐水都喝完了,一屋子的人也没商量出哪不对来。 谁都没想到,是宋韧身上的酒气惹了祸。 圣心难测。 宋小五一回院子,就见到了脚边放着大包小包的小鬼在她屋里等着她,没打招呼就进来了的小鬼就着她手上提着的灯笼的光看着她唯唯喏喏,她瞥着他,道:“下次是不是得在我床上等我?” 从来就没料准过她反应的德王这下脸蛋儿“攸”地一下,又涨红了!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脸蛋儿红,脖子也红,骂她道:“你不正经。” 她流氓。 “不想?”讽刺人不成,还被人骂了声不正经的宋小五朝他走了过去,见他呼吸都停了,错过他,去了桌前。 她淡定从容无比,德王却被她撩拨得心口疼,下面也疼,他蹲下身,重重地捶了地砖一下,激动得耳朵都发颤,嚎道:“成亲,必须成亲!” 第93章 宋小五把桌上的灯点亮了,随后又出了门,跟小院天井处的莫叔莫婶道:“老婶,你们早点睡,我这头的门不要开了。” “诶,晓得了,你只管睡。”莫婶应了一声,心道小娘子忙了一天累坏了,家里前头也有事,不如她早早歇息好了,明早起来也有精神帮着主母拿个主意。 宋小五说罢,就回了屋。 德王站在门口看着她缓缓而去,又姗步而来,眼睛盯着一眼都没错,等到人走到身前了,方才讷讷地道:“小辫子。” 小辫子,你真好看。 宋小五今日穿了一件白粉色的纱裙,把平日一个分外沉静的人衬得都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来,闻声她看了小鬼一眼,与他道:“吃饭了吗?” 德王点头又摇头。 他没吃。 “来。”宋小五带他去了水井处,把冰镇在水井里水桶提了上来,她晚膳时冰了凉面在里面。 提上来她让他提着桶,回屋把灯拿了出来,给他调酱。 今日她让他来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吃一顿饭再打发他回去,她也是想这样的日子总有点纪念意义,他想来就让他来罢。 面是厨房煮熟拿来的,但肉酱是宋小五调的,里头加了点香咸的豆豉,在这炎炎盛夏当中还是很开胃的。 德王看着她拌好面,吃了一口后就低头吃了起来,吃到最后一口只剩点肉沫了,他也拿勺子刮干净送进了口里。 宋小五这时把一小块放在木舀里的冰块用捣棍捣碎了,加进了那壶冰镇过的果汁里头拿长筷搅了搅。 德王眼巴巴地看着她。 “等会再用。”宋小五看着灯光下异常英俊的少年,突然笑了一下。 德王被她笑得眼睛发亮。 “过来。”她道。 德王靠了过去。 两人静静地亲吻了好一阵子,直到德王抱着她的头喘气不已方才止,末了,宋小五把那一陶罐冰镇果汁塞到他手里冰着他那热得快冒烟的脸,道:“回罢。” “啊?” “回罢,我该歇了。”宋小五朝他慢慢地笑了笑,直到这时,她才在他面前显出几分疲态来。 她愿意把自己剥开给他看了,哪怕他可能不懂。 上一世离她太远了,远得她都记不清楚她曾经爱过的人是什么模样,她曾也把自己最真实的面目最大的弱点摊开在人的面前过,也曾被人拿此扼住她的咽喉,让她一败涂地。 她以为她不会再对另一个人坦陈,但事实上,眼前的人如此分明,他的爱里全是她的影子,这是他对爱最炽烈凶猛的时候,也是他人生当中最好的年华,宋小五还不到爱他的程度,但她已不想辜负他。 她哪怕只是喜欢一个人,都会给予他她所有的最好的感情,最大的诚意。 德王看着她的笑,痴了。 直到她站起,他也跟着站起,只是等到她进了屋,他没有再跟进去,而是等门关上许久了,他吹熄了桌上的灯,走到她的门边拿脸碰了碰门,亲了门一下,这才抱着陶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回到王府,德王抱着被他抱热了的陶罐,跟等他回府的杨标以做梦一样的口气道:“杨标,我想娶她。” 早知道了的杨标一点也不稀奇,见他家王爷抱着个陶罐子不放,接东西的手放着也不见主公给他,遂侍候德王从小到大的老奴婢伸手去夺德王怀里的东西,“您松松,该洗洗睡了。” “哦。”德王抱着罐子,七魂六魄丢了一半一样地往浴池去了。 杨标跟在他身后,头疼不已。 ** 这日只半夜,宋小五就起来往父母的屋子走,莫婶跟在她的身后打着哈欠,跟小娘子道:“这早上倒是凉快,但这日头一出就不行了,热得嗓子疼胸口闷。” “茶水要多喝,不要渴了才喝。” “诶,就是记不起,一定得记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