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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王小七明明是马衔山孙二当家的人,当日据人说是插签柱手下的一个探子,怎的又成了柴九的人了? “小崽子,镇三关许了你多少好处,分了你多少片子?他许的好处,难道我柴九给不起?!” “柴掌柜这说的哪里话……我本来也不是您绺子里的伙计。” “废话!你收了我柴九的银钱好处,却不给老子办事!原来你崽子是收两家的银子,卖两家的眼线?!马衔山的人马家当,现如今都归了他镇三关,好啊,你个崽子手脚可真利索!” 收两家的银子…… 卖两家的眼线…… 马衔山…… 脑子伶俐的息栈立时琢磨过味儿来,当初孙二狗追杀自己时不依不饶,定要置他于死地,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也难怪镇三关捉他上了野马山,也要将他刷洗了弄死。这号卖主求荣、晃门子的伙计,的确不能留! 心下微微一动,于是说道:“柴掌柜,小人并没收镇三关的银子,那一回……只是意外跌入乱军之中,被捉去了野马山,逃脱不掉,受刑不过,只得归顺了他们……” “你不是真心归顺镇三关?” “……小的没依没靠,胳膊拧不过大腿,跟着野马山的大掌柜混碗饭吃罢了!” 柴九眼中闪出两缕细致尖刻而又咄咄逼人的光芒,毫不迟疑地说道:“哼哼,那你倒是跟我学一学,他镇三关的野马南山,上山一共有几条路,哪一条是近路捷径?哪一条又是死路和陷坑?暗门在哪里?地道入口在哪里?大柜的居所是哪一间?后山又是通向何处?” 柴九的问话,一条条、一句句都是要害,有些是息栈知晓的,有些就连息栈都不知道。 息栈不动声色,垂头说道:“小的刚上山没多久,就是个没排号的小伙计,负责站岗值夜打更的。上山就认识一条大路,什么地道,暗门,这等要紧的关卡也没人知会我。” 柴九心中暗自冷笑,值夜打更?你他娘的糊弄大傻子么! 你若只是个不打眼的小伙计,镇三关怎会将你屡次带在身边,携你去玉门赴宴,还亲自带你来我这飞龙厩买马?哪个没位份的小伙计能这样跟大柜同进同出! 想到这里,柴九笑道:“小崽子,今儿个让你跟我回芨芨台绺子,你干不干?” “柴掌柜若这样说,只恐镇三关不会答应吧!我一个小伙计,跟着哪个掌柜做活儿都一样,就是蹭口饭吃,您又何必因了我跟野马山的掌柜冲突?” “我直接跟镇三关要人,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嗯……柴掌柜到底想要我替您做什么,不妨直说?” “呵呵,我想要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怕你吃着野马山的这碗饭吃上了瘾,不想撒手!” “掌柜的您吩咐着,小人尽力就是。” 玉面柴九的两条细致朗目突然紧缩,眯细,射出两缕诡谲的光芒,盯紧了少年,如同沉渊中的两粒鬼火,暗夜中的一双狼眼! 息栈垂头屏气,低眉顺目,表面上虚与委蛇,心中只在琢磨,这姓柴的土匪究竟想要做什么?当初打马衔山的主意,现下又打听野马山,若是想要对大掌柜不利,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 注: (1)照局的:在绺子外部,隐居于村屯和住户中间,专门从事打探官兵剿匪行踪等信息,设法安置受伤的土匪,也为土匪们购买军需物品。 插千的:插千的有两种,一种是绺子收买的内线,这种人或是窑内的成员,或是村屯的人,为绺子提供详细的砸窑、绑票情报,包括抢谁家、绑那个人、行走的线路等等。另一种插千的是绺子中派出的崽子,装扮成货郎、小商贩、剃头的等等。走村串屯,侦查情况,暗留标记,向大当家的汇报情况,砸窑时前头带路,逃走时也带路。 (2)挂柱:入伙,入帮,投靠某个土匪绺子。 46、揽故交柴九赠马 第四十六回.揽故交柴九赠马 鼎丰楼的二楼俯视着小半个安西县城。 闹市之中车马络绎,飞龙厩的骝马骏骊,嘶鸣声声入耳。 这安西都护府的地界本来防备森严,却因着前些日子附近几座城池的治安团在野马山损失惨重,不得不将安西的治安团调拨了不少人马驻扎敦煌、肃北等地。新的兵力军械还没有调配,这安西城反而防卫空虚,两个匪首大摇大摆地当街碰码,竟没有人发觉。 若是往常在敦煌、肃北逛街,镇三关都不敢在外边儿施左肩抱拳之礼,这动作让稍微内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土匪! 酒楼雅间。 画檐之下斜斜地抖入一道阳光,打在粉墙之上,将柴九爷的身子抻成了颀长的一道灰色影子。 柴九翘着二郎腿,悬在半空的一只脚在息栈眼前晃来晃去,这时眼角微眯,轻佻地用脚尖勾了勾,示意息栈上前几步。 “小七崽子,我想让你在镇三关绺子里,帮我打听个事……” 说话间喉音愈加放低,一颗头缓缓凑近了少年。 渡入鼻息的是洛紫菀的香气。 这姓柴的大老爷们儿竟然还用花花草草,沐浴香薰? 息栈镇定地垂首附耳,不动声色,准备将这柴九爷的吩咐一一记在心间,回头就去报告给自家男人听听! 柴九眉峰暗挑,双目中隐含不易察觉的狼烟,唇角滑出微沫般的一丝冷笑,这时突然伸出脚尖,探向少年的胯间,鞋底在息栈的大腿根儿上轻轻一抹! 这柴九爷一身世家公子的富贵打扮,脚上穿了一双厚底缎面阔口鞋子,鞋面绣满金线,鞋底衲着浆水棉布。 这一脚的动作十分迅速,脚尖飘忽,脚弓蕴藏力道。息栈防备不及,被抹了个正着,大腿内侧柔软的隐秘,如起电一般异样,立时惊跳躲开! 息栈面色蓦然僵硬,又碍着屋内四角各杵着柴胡子的一名手下,只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柴九的神色不以为然:“怎么着了?小崽子,你还碰不得了?” “……” 俊面男子的眸中暴出两缕鄙夷的神情,轻蔑地说道:“哼!小七崽子,你还不跟老子说实话?!从我柴九裤裆里爬出来的小兔崽子,你有几斤几两,身上有几挂物件儿,我还能不知道?你今儿个还敢耍老子!!!” 息栈骤一听此话,倏然瞪大眼睛,怔怔看着柴九,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暗指,脸色顿时爆红。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