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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额头抵在他肩上,静静维持着这个姿势,耳边除了他有力的心跳,再没有别的声音。大概过了十分钟,我才长叹一口气,缓缓直起腰。 我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擦去屏幕上的水渍,给唐丽去了个电话。对方该一直在那头焦心等待,才响一声电话便被接通了。 “喂?怎么样啊小顾?” “丽姐,麻烦你现在打电话给生殖中心,确认一下孩子是不是还好。”我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确认好后发信息给我。” 说完不等唐丽再追问什么,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地上无知无觉的席宗鹤,犹豫片刻,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胸,倒拖着将他搬到了卧室大床上。 身上又冷又湿,我索性脱光了衣服进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浴室中雾气缭绕,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好奇怪,分明已经不冷了,我却总有种身处冰天雪地的错觉。 这一切到底几时才能结束?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不能吃苦的人,但爱人真的太累了。单方面的爱犹如负重前行,不断攀登高峰,却始终无法离心里的那个人更近一些。久了,无非就是死在半道这一条路。 我不想死,我不想和我妈一样。 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就从席宗鹤的衣帽间翻了件衬衫套在身上。他比我高不少,尺码也大一号,套在身上倒正好盖住臀部。 唐丽的信息已经发了过来,孩子果然没事,席宗鹤就是在说气话骗我。 得知事情一如自己猜测,我欣喜之余更是松了口气,到这会儿才真正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你才讨厌。”我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席宗鹤嘴角被我揍破皮的地方,俯身在那处轻柔地落下了一吻。 我陪了他一夜,他当中有醒过一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蒙了还是酒劲儿没过去,半睁着眼喊疼。我问他哪里疼,他说头。摸了摸他后脑,才发现撞出了个大包。 雨下了整晚,吵得我时睡时醒,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彻底醒了过来。 睡不着就只好起来,我进厨房就像从前一样为席宗鹤准备好咖啡和早点,又给自己煮了些粥,凑活着吃了顿早饭。 时针指向八点时,席宗鹤还没动静,我只好进屋去叫他,一进门便见他靠坐在床头,闭着眼蹙着眉,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 我要是聪明点,就该在发现自己无法抵达峰顶时及时止损原路返回,管他什么爱不爱的。 奈何我不聪明,始终狠不下心。 “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快步走过去,想要探一探他的额头。 听到我的声音,他蓦地睁开眼瞪向我,表情堪称凶狠。 病虎也是虎,我讪讪收回手,不敢这么直接去撩他。 “你怎么还没走?”他忽然眯了眯眼,“你穿的是我的衬衫吗?” 我老实地点点头:“我的衣服昨晚淋湿了,借你的穿一穿。” 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他的嗓音有些哑:“那为什么不穿裤子?” 因为你的裤子不仅太大还太长了啊…… 我心里叹息一声,道:“我的衣服已经丢进洗衣机清洗烘干了,还有半小时就好,放心,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席宗鹤似乎真的不舒服,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躺进被窝,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竟又要睡觉。 我看了眼外面仍旧灰蒙蒙的天色,坐到他身边,问他:“你是不是腿疼?” 昨天一惊一乍的,我竟忘了他腿上的老毛病。这样的天气,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 席宗鹤半天没回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睬我,打算起身时,他忽地又开口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腿被压住了,头上还不停流血。我觉得好痛,又很害怕,害怕自己要是死了,爱我的人该怎么办……”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语调平缓,“我不舍得丢下他们,我想要活下去。一片黑暗中,我的身体仿佛碎成了无数块,我努力将自己拼好,拼命在黑暗里奔跑,想要醒过来。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死,我要回去见江暮,见我的家人……”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下去,我忍不住去触碰他的手臂,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极微弱地颤抖着,得知他恢复部分记忆的狂喜瞬间又被担忧覆盖。 “小鹤……” 我已经知道结局,有心打断他,他一把按在我的手上,执拗地一定要说完。 “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在我的身边。原来,从头到尾在意我死活的只有我自己。我九死一生,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所有为了活下来而做的努力,仿佛成了一场笑话。”他的五指一点点收紧,紧到我能清晰地从疼痛中感知到他的愤恨。 为了所爱从地狱最底层千辛万苦爬回来,睁眼一瞧,一个个都拿他没当回事,这的确是个人生的大打击,不怪他后面性情大变。 “你梦到我了吗?”我怀着期待问他。 车祸不久,就该轮到我出场了。 “没有。”他像是突然醒神,猛地丢开我的手,语气急速冷硬下来,“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失落,但没有立刻走人,而是将手探进被子里,替他按揉起两腿肌肉。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倒是没斥责我。 “那个孩子……”我见他态度有所缓和,与他打起商量,“你要是不想养,就给我吧?” 他倏地回头看向我,并不意外我得知了真相:“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养?”他被子一卷,将腿往一旁挪了挪,彻底不让我碰了,“你不要以为我留着这个孩子是对你有什么。我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迁怒和他有关的另一个人,只此而已。” 我收回手,从床上站起身:“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席宗鹤愣了愣,随后用力地从齿间逼出一个字:“是!”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答案,但我还是心头被刺了下,泛起一道短促而猛烈的痛。 我抿抿唇,转身离开了房间。 “桌上有早餐,你起来别忘了吃。” 换上还有些微潮的衣物离开衡岳山庄,驱车回到家中,刚想再睡个回笼觉,姜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以为是的事,结果接起来一听,竟是她要介绍角色给我。 “我有个朋友,是位电视剧导演,他最近正在筹划一部大型年代剧,我觉得里面的男主与你的形象比较符合,替他来问一问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咱们就定个时间好开机。” 她可真是歌雪中送炭的大好人啊,我如今境遇,有片子拍就不错了,哪里会讲究什么男一男二。 我忙不迭应下来:“有兴趣有兴趣,时间随便挑,我档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