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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她突然微笑起来:“Chris, 你很在乎祁吧?” 许辰川怔了怔,下意识地说:“是的。” 乐声停下了,Katie又拧了一下发条。“我很高兴。他的亲密的家人太少了,活得太孤单。他的弟弟关心他,但并不了解他。我原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我也错过了很多……” 那父母呢?许辰川憋着没问。 Oscar挤进门来,自觉已经混熟了,绕着许辰川的腿磨磨蹭蹭地打转。许辰川蹲下身去刚摸两下,它就躺平摊开了软软的肚皮。 Katie望着他逗狗玩,若有所思地问:“你知道祁是怎么受伤的吗?” 许辰川点点头:“我听说过那场车祸。” “他在车祸中失去了当时的男朋友。” “这个……我也听说过一点。” Katie苦笑了一下:“抱歉对你提起这些,但是最近我才发现,那件事情对祁的影响,也许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许辰川心头一紧,抬起头等待下文。 “你知道PTSD吗?”Katie问。 许辰川依稀记得听过这个词:“是不是创伤后——”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的。经历突发的创伤性事件之后的常见反应,祁当时的行为完全符合它的症状。”Katie回忆道,“创伤性再体验、焦虑,还有自残……而且他的情况比较复杂,精神冲击加上身体伤残,两者纠缠到了一起。祁的精神状态阻碍了身体的恢复,医院没有办法,心理治疗也没起多大作用,只能靠药物缓解。 “只是没人会想到,过了这么久之后,他的情况反而……”Katie顿了顿,她知道白祁不想让自己提起那次当街发病的可怕景象。 许辰川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专注地听着。 “我这几天查了一些资料。PTSD对人的影响深浅是因人而异的,跟很多家庭和社会因素有关。不是所有遭遇创伤性事件的人都会发作,有些人睡过一觉就能恢复如初。当然也有些人,会在几十年后都无法走出来。” “——比如祁?” “这只是可能性的一种。”Katie说完这句,生出了一种讽刺的感觉。 家庭因素、社会因素,这世上仿佛没有人比白祁更适合当典型案例了。研究人员应该在他家门对面设一个哨点,监测记录几十年。 许辰川沉默片刻,艰难地问:“如果是真的,他会怎么样?” “人心太复杂,谁也预测不准它的变化。我猜不透祁,但我觉得他自己其实比谁都清楚。”Katie温柔而伤感地看着他,“祁的心里,埋着一个鬼魂。不是用来微笑着缅怀的珍贵遗留,而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它阻碍着他康复,也阻碍着他前进,去拥抱新的生活——去拥抱你。” “……我?” “PTSD的典型症状,包括疏离感与情感麻痹。” Katie见许辰川听专业名词听得直皱眉,解释道:“这么说吧,人们总是把爱当成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就像阳光大海一样,只要愿意就能从心里拿出来。但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爱是被锁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的。”她的指尖摩挲着八音盒斑驳的表面,“虚弱、喑哑、不可见光。如果找不到锁,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听见它的歌声。他们拿不出爱,不是因为不愿,而是因为不能。” …… “他不是一个理想情人,对不对?” 许辰川望着八音盒没有应声。 Katie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变化,微笑着说:“其实,祁的父亲在与他母亲离婚之后,曾经与我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啊……”许辰川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出这么一个信息,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你并不是他的阿姨。” “不是。一定要说的话,我算是他的继母。” 许辰川来回走了两步平复情绪,又问:“关于祁的过去,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 Katie笑了:“这个问题要等他自己回答你。” 许辰川思绪纷杂,消化了半响,忽然想起了一部多年前看过的纪录片。他想起片中被老师虐待侵犯却不敢向家人求助的女孩,在长大成人后向节目组剖白自己心路历程;也想起女孩那被蒙在鼓里的母亲终于从采访录像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自以为最最了解的至亲。 录像中的女儿还在哭诉着自己多年以来的孤独与无助,镜头聚焦在母亲脸上,等待着捕捉她的泪水。然而在落泪之前,年迈的女人转过头直面着镜头,脸上一片空白的茫然,仿佛在经历一场幻觉。 镜头真实到无可置疑地沉默着,让她领悟到之前十几年朝夕共处携手共度的人生,才是一场巨大的幻觉。 对坐成参商,咫尺成胡越。 “Chris,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Katie叹了口气,“我没有孩子,所以在我看来,祁就是我的半个孩子了。作为过来人,我会劝你放弃一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人,因为太辛苦了。但作为母亲,我也想自私地为自己的孩子说几句话。” “我明白……”许辰川无力地说,“我都明白,不需要——” “Chris, 他很在乎你,很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给他一点时间,我知道最后一定能——” “我不怕等待,Katie。”许辰川止住了看上去有些急切的女人,“我怕的不是等待,也不是什么PTSD。” “……那是什么呢?” “就像你说的,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判断他是无法拿出爱,还是单纯地不想?毕竟你也说过,PTSD的症状因人而异。” Katie愣住了。 “你真的喜欢祁吗?”她问。 许辰川顿了顿,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是我听完你说的,就过度反应了。”是啊,他们明明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白祁固然不是平常人,但如果不愿意付出感情,以他的性子根本不会理睬自己,更遑论接受自己了。 Katie拍了他一下:“别太悲观,我相信你们会是完美的一对。祁只是需要被轻轻地推一把。我做不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了,只能靠你了。” “推一把……”许辰川低声重复。 “行了,我们该出去了。”Katie把八音盒放回柜子里,和许辰川一道走回客厅中,提高了音量说,“我得去一趟超市,一小时后回来。” 白祁在看电视,没有问两人为何耽搁了这么久,平静地应道:“需要我们一起去吗?” “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