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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春光 BY 石头 1997年春天到现在,正好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仅仅七百多个日夜而已。却也不是一段很短的日子,足够长到可以渐渐淡忘一段曾经的刻骨铭心。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在疼痛和伤害面前,要不选择反抗,要不就选择逃避。而时间就是催化剂,像沙漠里的流沙一层层慢慢的掩盖不为人知的伤口。 一 明媚的阳光照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中,黎耀辉站在接机的人群旁。透过倾斜明亮的玻璃,阳光正好射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渲染成温暖的橙黄色。他侧低着头,眼睛隐藏在阴影下,表情沉静如昔。 就在十几秒钟之前,那个不愿意再见的人从他面前走过,没料到会再次见面,更没想过会在这个场合。 黎耀辉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仔细打量,只匆匆的凝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了头,本能的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把目光停滞在脚前的地板上,耳中听到的唯一声音是自己的心跳, 如雷般敲打着他的思维。 当他再次抬头时,透过几缕挡在眼前的黑发,一双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高估了自己,尽管心情早已沉淀,但再次看到何宝荣出现在面前仍然带给他震撼,匆匆的一眼,犹如一块石头投入湖中,轻而易举的打破平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和他面对面,对方带着宽大的墨镜拖着行李经过他面前的时候根本目不斜视。 仅仅是单方面的邂逅。 这样的见面避免了尴尬,的确让人松了口气,不用考虑是否该说话、该说什么话。死命纠缠又断然分离的两个人,即使见面又能说什么呢?一切的过去都已经成了过去,把记忆和感情都遗失在阿根廷那个遥远的地方,才能往前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从那时起,何宝荣与黎耀辉已经互不相干,现在也一样。 黎耀辉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没有再让目光追随着那个远去的模糊背影。转过头,面前出现了一张微笑的脸。 小张正看着他:“等了很久了吗?飞机晚点了。”他手里推着一个大箱子,背着一个运动背包。 看到这张脸,黎耀辉才仿佛从思绪中醒过来,突然想起自己是来接机的。 “没有,刚到。”黎耀辉用蹩脚的国语回答。 小张看着黎耀辉的脸说:“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心情不好。” 黎耀辉勉强笑了一下。 “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心情很好。” 小张兴奋得点点头:“半年没见了,见到你当然开心啦。” 小张说这话的语气是很真诚愉快的,相比之下,黎耀辉觉得自己的表情和语言显得有点过于沉闷。 原本他和小张的见面并不会情绪低落,因为小张身上充满了活力,让人不自觉的也有了活力。只是刚才的意外情况,使他在震惊下有些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看着小张的脸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现在怎么这么黑?” 小张“呵呵”的笑:“因为我刚从肯尼亚回来。” 黎耀辉有些吃惊,惊讶于一个人竟然可以酷爱旅游到这个地步,成年乐此不疲的奔波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而自己平生最远的一次旅游体会到的却是寂寞和悲伤,他甚至后悔那次“重新来过”决定的旅游,那不是自由、不是放逐、更不是享受,当站在大瀑布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自己的时候,体会到的只是梦醒后的孤独。 黎耀辉接过小张手里的推车往大厅出口走,小张背着包走在他旁边。 “那里好玩吗?” 小张说:“好玩啊,很漂亮,到了非洲才知道那里有多辽阔。枯黄的大草原连着太阳,好像没有边际。生活也很简单,看动物走来走去就能过一天。” “不闷吗?” 小张撅嘴叫道:“怎么不闷!又热又闷,每天都像在三温暖。” 黎耀辉笑了出来,旁边的小张也笑了,虽然在埋怨,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留恋那段日子。 黎耀辉说:“好了,我们现在先去吃午饭,然后送你到酒店休息,下午我约了客户所以要赶回公司。” 小张转头看了一下大厅里的钟:“好啊,现在11点钟,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公司。”他愧疚的笑了笑:“这大半年我都没有关心过公司的事,前两天我老爸老妈还在念我,我倒不是怕他们罗嗦拉,只是我们一起合作开公司,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黎耀辉拍拍小张的肩。 “你也不用这么急,对了,这次回来打算多住些日子?” “不知道啊!看看情况了,我想不会太快走。” 黎耀辉点点头:“那先把行李送回酒店再去吃饭吧。” 小张犹豫了一下说:“这次我还住酒店吗?你现在一个人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两个男人挤一挤吧,住酒店很浪费的。” 黎耀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说不方便,只好不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走出机场大厅,外面阳光灿烂,在这样的好天气下阴郁的心情也似乎明亮起来。黎耀辉把小张的行李放进后车箱,微笑着看小张打着哈欠坐上车。 远处,一个人坐在的士后座上,墨镜镜片上倒映着两个身影,只短暂一眼,他就慢慢的收回视线,车窗渐渐上升关上,隐藏了他淡然的侧面。 云淡风轻,一切都可以过去,已不愿重来。 车子启动,不同的两个方向。 九七年亚洲暴发金融危机,回归后的香港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股市、汇市,楼市遭受到重创,出现了经济衰退、劳工失业、企业倒闭等一系列经济和社会问题。 香港人对待回归的矛盾心理恰逢这次的金融风暴更加强烈。香港的现状使回归前的大批往国外的移民庆幸自己的正确选择,而仍然留在香港的人们则以他们的顽强和奋斗精神挣扎在这场社会与经济变革的洪流中。 黎耀辉的回归就在这时。 回香港之前黎耀辉去了台北,小张的家。 透过一排排食物和小张父母来回忙碌的身影,他看到墙壁挂着的相框边上夹着小张在乌苏里亚灯塔下拍的一张照片。 黎耀辉突然知道小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由的跑来跑去了。因为他是一只系着绳子的风筝,当他累了的时候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去,总有一个地方会随时的接纳他。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归宿,所以他肆无忌惮的漂泊。 站在热闹的夜市,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黎耀辉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孤单。 然后,他想到了何宝荣,不管他们分开多久,黎耀辉也不能忘了这个人,虽然想起他痛苦多于甜蜜,但是不可想象有一天想不起来他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到了生命的终止。 何宝荣不是风筝,他是一只鸟,没有绳子捆住他的脚,所以他可以自由的选择依靠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