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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的乱发和血渍沾在脸上,眼神中满是悲戚,苍白的嘴张了又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湛渊重重吐了两口气,觉得身心猛地松懈了下来,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欢喜窜遍全身,心道:他还活着,真好,真好……无论他要什么自己都应允了他,还了欠他的那些债,让自己好过些……这日日悔痛不已的滋味他当真受够了,一刻都受不下去了……还了他,全都还了他! “你来寻我报仇么?”湛渊缓慢的拔出腰上的佩剑,铿的一声插在段干卓脚下,“我伤你一剑,现下你便讨回来罢。只是一桩,无论我是生是死,我曾伤你的你一概不可再跟我计较,咱俩之间的仇恨就此了过,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记恨我,我们唯剩过往的情谊。” 那身影扶着那把剑缓慢的站起了身,段干卓的眼神在氤氲的水汽下很缥缈,游离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对上了湛渊的眼。 湛渊慌忙错开了眼,喉结滚了滚才一脸坦荡的回望了过去,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忘不记这个眼神了,“若我死了,你带我走,兑现我们当初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不……我会死在你后面,你休想违背誓言戏耍于我!” 段干卓不语,反而松开了那把剑,双手抓住了衣服,微喘着,弓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发抖。 湛渊心里一涩,怕他是寒疾发作,刚想伸手搂住他,却见两行清泪从他悲戚的双眼滑落,滴答滴答的落在自己脚下。 湛渊僵住了手臂,他还从未见他哭过,一这样想着就再也忍不住,忙慌乱的将人拥进怀里。冰凉的触感从怀里传来,湛渊勒紧了双臂,恨不能把他勒成自己的一根骨头,用自己的血肉暖他。湛渊昂了昂下巴,深吸着鼻子对怀里的人沙哑道:“我这就还你,你记着,从今往后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了,你不能怨恨我,也别躲着不见我……段干卓,别怨恨我。” 湛渊说着一把推开怀里的人,拔出剑猛地刺向自己胸膛。湛渊耍了个心眼,故意避开了身上的要害处,刺中的天池穴不会致命,只是会失血过多,想着正好可以使个苦肉计留下他。再抬眼去看段干卓果然看到他身子猛地一抖,往后退了一步,湛渊心中一喜。再抬头去看面前的人,一颗心直直的落进了谷底。 段干卓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窟窿,血从他的腹部汩汩流出,似流不尽似的,把他的白衫布衣都染成了红色,竟像是一身火红喜服。 湛渊想站起来,替他捂住伤口,却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身,只能半跪在地上痛苦挣扎。 湛渊心中发急,浑身冒冷汗,却听到头顶的一声沙哑的哀戚叹息,“小笼包呀,你何时才能不算计我……” 湛渊恍惚记得自己骗过他许多事,心中难过,但也知道他好骗,便思量着想套说辞糊弄过去,于是急道:“我没骗过你!”说着伸直了胳膊去够段干卓的手,“先生,我没骗过你,你来……你来,再往我身边走两步,我解释给你听……我从未骗过你,真的……你过来……” 眼看就要够到,却不知何时那个身影离了自己有一丈远。又是一声闷雷,隐隐约约似听到有人低声说话:“好大的雨,正好可解解这暑热,省得将军伤口化脓……”湛渊隐隐约约记起此时正是酷暑,他身上从哪来的落雪呢?心里猛地一惊,猝然明白这是梦境,可看着这道身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他走,只盼着这梦永不醒才好……索性一把拔出胸膛上的剑丢开,匍匐着身子往他跟前爬了两步。身下血水斑斑,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湛渊仰头抖声哄道:“阿卓,走那么远的路来看我累不累……来,来这,陪我躺一会儿……我给你暖暖身子,我身上暖,我给你暖一暖……” 看他还是不动,湛渊苦笑一声,咬着胳膊哽咽道:“这些日子你都躲哪儿去了……我怎么样都寻不到你……你瞧我,我想你想得都瘦了……我瘦了,你该给我炖只鸡补补了……” “阿敏?阿敏?你在哪?我就来……”段干卓竖了竖耳朵,眼神更加迷茫,也不知聚焦到了何处,急转着身子似乎就要走。 “她在这!”湛渊急得撑起身子,目眦欲裂,“你过来,来……她在我这呢,她还好好的,我领你见她……你别出去,外头冷,外头有鬼!都是恶鬼!他们会吃了你!你听话,过来……” 段干卓不知道听到什么忽然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疯疯癫癫的往外跑去,“阿敏同意跟我成亲了!好阿敏,慢些,等等我!小辰小笼包你们快来喝喜酒啊……” “阿卓,别去!阿卓,回来……来人!来人!”湛渊急得在血泊中胡乱挣扎,想把那人叫住,可声音似乎被人偷了去,拼劲全力喊出的声音却似耳语般轻飘。眼泪夺眶而出,他听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湛渊痛苦的想,他要跟别人成亲去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已经同自己成过亲立过盟誓了,他们的尸骨将来是要埋在一块的……他忘了,他竟然都忘了…… 第35章 湛渊恍惚间似抓到了一人的手,便当作救命稻草般狠狠按住压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将军……将军……别碰这处,出血了……”刘贵一时着急,便往外挣手,却见湛渊半睁开了眼。 “将军,你可终于醒了!”刘贵喜得红了眼眶,忙冲外喊道:“快让医官进来,将军醒了!” 湛渊紧紧盯着他的脸,看清了他是谁,低笑了一声,一手捂脸上又闭上了眼。 “醒了吗?”祁明低声问道,“将军情况如何?” 老医官收了手,“已无大碍。” “是你为我医治的吗?”湛渊手仍按在眼上,低声沙哑道。 众人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老医官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祁明冲他使了个眼色,便会意道:“正是老者。” 湛渊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有气无力道:“辰司杀射中我心俞穴,若将箭穿透我取出,我必死无疑;若拔箭我也会失血过多而亡,你是如何医治的我?” “这……” 祁明一施礼道:“属下将箭头从将军天池穴附近穿出,天池穴于身体并无大碍。” 湛渊拿下手睁开了眼,审度着祁明道:“谁想的这个法子。” “就是这位医官。” 那老医官只好低头慌张认道:“正……正是老者。” 湛渊良久没作声,好久才又闭了眼道:“好医术。重赏。都下去。” “是。” 老医官退出去后才松了一大口气,以衣袖盖头挡了挡雨水,忙快步走到祁明身后亦步亦趋道:“大人,为何要对大将军说谎?若……若日后大将军怪罪下来,小人怕性命不保啊……” 祁明驻足,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半晌才低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