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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父皇的身影。 那一次也不例外…… 15岁那年那个恐怖的夜晚之后,龙延洛总是恶梦不断,父皇每晚都陪伴在侧,轻轻地唤着“洛儿不怕”,一边忙不迭地为他拭汗。这习惯一直持续到父皇病重,再也无法亲自照顾龙延洛为止。 后来父皇永远地走了,这恶梦却没有结束。 “婉儿,朕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话?”婉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皇上话可多了。先是父皇父皇地叫了好一阵,又嚷了会儿不要不要、好黑好怕,再后来又开始叫秦广。” 婉儿的话让龙延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前面那些话倒还出现的有些道理,可后来自己好端端地怎么叫起“秦广”来了?龙延洛隐隐约约地想起自己昏过去前的事,秦广抱着自己轻声说“在我怀里的人是龙延洛,不是当今皇上”,脸上开始发烫。 “说到秦广,就是秦将军吧?早上福隆来过,说秦将军已经回宫里的将军府了——独自回来的,没带什么多余的人——随时等皇上召见他。”婉儿不紧不慢地道。 “回来?”龙延洛睡了几天,脑子还糊涂着,一时转不过来。 “好像是之前出过宫回家省亲了吧?”婉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回答。 龙延洛靠在床上,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真的像个女人似的被秦广抱在怀里?一这么想,龙延洛便觉得额头上的热度又高了几分。 “皇上你要是累了,就再睡会儿。天大的事,等病好了再办也不迟。”婉儿说着将龙延洛滑下的被子拉起来替他严严实实盖上。被这么一说,眼皮真的有些发沉。龙延洛在床上躺好,恍惚地看着婉儿拉上床头的帘子出去,一股倦意袭来。 自己这次是真的累了…… 那一夜的梦,没有了森冷的林子,凄厉的风声,恐怖的鬼影。龙延洛只看见年轻时的父皇,紧紧将小小的自己拢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洛儿不怕”。颊边似乎粘到了泪,沿着脸颊凉凉地一路滑下。龙延洛抬头,抱着自己的人已成了秦广,一脸的悲戚。 洛…… 龙延洛微睁开眼,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四周是已经看到厌烦的摆设。天还黑着,窗外隐隐可见洁白的月牙,如一怀暖玉,映得整个房间亮晃晃的。 14 秦广在院里坐着,久久地望着那一道如钩的新月,不曾发过一语。院里静悄悄的,守夜的太监都被秦广打发了,整个将军府几乎见不到人,只有秦广形单影只地杵在院里,间或喝口酒。酒本是佳酿,喝在嘴里却有些苦涩,那涩涩的苦味在舌尖来回荡漾,驱之不散,叫人快活不起来。 这是回宫的第一天,原本实在喜欢不来的狭小月夜此时却漾起股怀念的味道。当年在广阔天空下举杯畅饮的洒脱已成了往事,一同喝酒的兄弟也大多化为一黄土,随风而去。秦广愣愣地看着,想着,许久,自嘲地笑起来。 许许的风吹过,透着凉意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缕缕香气。秦广将视线移向门外,只看见黑漆漆的洞口,没有半个人影。仔细一想,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月夜,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龙延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仿佛踏着轻风而来,就连那映在烛光下的影子也是浅色的,让人恨不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免得下一阵风吹来,将他整个吹散吹走。 只是,今晚谁都可能来,除了龙延洛。 上次许中堂还说皇上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今天早上自己亲自过去探望,却不想被福隆拦在了门外。老太监知道龙延洛这场病的始末,看着秦广的眼神不善,只尖着嗓子冷冷地道: “皇上正在休息,怕是见不了将军。将军若是没什么急事,还是等下次皇上好些的时候再来吧!” 下次?只是这“下次”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如果福隆说的话是真的也罢了,可若是龙延洛不想见自己,那等多久也是白搭。秦广隐隐有些后悔,当时要是在龙延洛说不行的时候及时住手就好了,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么担惊受怕的凄惨下场。 可是眼下除了等,秦广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行的对策。 衣物摩擦的声音夹在风中传来,秦广只当是思虑太多,没去留意。突然肩膀被轻轻按住,秦广心里暗暗一惊,转过头看,见一个黑黑的斗蓬立在旁边,面孔的部分因为背光,只有一个黑糊糊的形状。 “还记得我么,秦广?” 那声音不大,自有一股气势,在空无一人的院里听来格外招摇。 秦广张了下嘴,却在出声前改了口:“……太后!” 太后似是叹了句什么,又朗声问:“既然知道是太后,为何不拜?” 秦广从凳子上站起来,作势要跪,膝盖还没沾地就被拉了起来。太后拉下斗蓬,自己坐下后也招呼秦广不要拘束,见秦广挑了离自己最远的位子坐下,又不免一番感慨: “这六年不见,你倒是变了许多。” “太后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秦广笑道,那笑容有些干涩。 “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太后幽幽一叹。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太后才道出了此行的缘由:“你的那些话,国舅都转告我了。” 秦广瞪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酒杯,不语。 “年轻人有自己的主张理所当然,我也有了年纪,总不能碍着你一辈子,何况你我的事早在六年前就有了了断。……这一趟我本不想来,只是听了你对国舅说的那番话,心里终究平静不下来,总想看看你。”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女人漏出了难得一见的倦态,话里也少了逼迫人的气势。那飘飘然的叹息勾得秦广心里一动,早就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6年前的是是非非一一闪现,更添了几分愁绪。 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狠话放不出,但又不能柔声安慰。秦广进退两难,见着酒壶还没空,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也不管那苦味,只往嘴里倒。 “你还是老样子,说不出话的时候只会找酒喝。”太后温温柔柔一笑,一对眉却锁得更紧。 “臣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想说。”秦广也不知闹起了哪门子的别扭,听了太后的话,只觉得先前喝的酒起了作用,一股血气直往上涌,不管不顾地直白相告,“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臣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眼下的事,不想再对往事追究太多。若是有冒犯到的地方,太后尽管罚臣就是。” “眼下的事?可怜当年的我只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