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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上,另一只空闲的手却绕了上来,环在白少情的腰,往腹上轻轻一按,白少情闷哼一声,身不右己地将脊背贴到封龙热烘烘的胸膛上。 封龙低头,对上白少情带着恨的目光。 刻骨铭心的恨。 失望的恨。 绝望的恨。 「你很失望?」封龙柔声问。 白少情咬牙,「你废了我?」 「我的处境很危险,武林中人知道我受了重伤,比会趁人之危。」封龙叹:「我不习惯被别人趁我的危。」 「所以你用我疗伤。」白少情的声音沉得几乎听不见。 封龙有点不解,「我不该这么做?」 白少情狠狠咬住下唇,丝从齿间逸出。 「我不该?」封龙又问了一次。 「应该。」白少情昧中的疯狂渐渐消逝,浪涛般翻滚的瞳慢慢被冰冷死寂的冷漠代替。他冷笑起来,「很应该,很应该。」他缓缓地笑,勾起薄薄的、优美的唇,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还是师父英明,徒儿恭喜师父重伤痊愈。」 「好徒儿。」封龙赞许一声,又问:「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失望?」 白少情垂下眼,「徒儿没有失望。徒儿怎会失望?」 「少情,看!」封龙的唇就在他耳边,仿佛随时张嘴,就可以将小巧的耳垂含入口中。他悄声对白少情道:「你把我送你的花都踏坏了。」 白少情的眼还是垂着。封龙刚刚小心翼翼掏出的白花儿就在脚下,已经成了花泥,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香氛仍在。也许因为被辗碎了,更香得动人心魄。 九里香,九里香已经开了。 「这是我特意命人从你娘坟头上摘来的。十二名高手日夜兼程,站站连传,赶在你醒来前送上玉指峰。」 白少情望着那片幼嫩的、被摧残的纯白,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 双膝无力支撑身躯,他任由自己倒在封龙怀中。 「我好累,你动手吧!」 「动手?」封龙问:「动什么手?」 「随便你。」白少情轻轻闭上眼睛,「你要干什么就干吧!我乏透了。」 封龙没有动手。 他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彬彬有礼地问:「我想干什么,你都答应?」 白少情脸上逸出惨澹的笑容。 封龙唇边缓缓勾起的笑意。 「我不信。」封龙忽道。 「你不信?」 「假如你上过一个人的当,以后多少会对这个人说的话不大信任。」 白少情睁开双眼,冷冷瞪着他:「你竟然也会上当?」 「而且是个大当,害我白白浪费了许多花容玉貌露。」封龙轻轻抚着他的脸颊,话中竟带着无限怜意:「少情,原来你从来不曾自甘堕落,当初为何骗我?」 白少情心脏猛地一跳,闭紧了嘴巴。 封龙又沉声问道:「你这样抹黑自己,是为了让我难受?」他叹了一口气:「原来我在你心里,倒是有点分量的。」 这一下,白少情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封龙说:「我瞧你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白少情没有回应,他继续道:「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皱起眉,「到底是谁,竟有本事让你伤心成这样?」 怀中的身躯猛震,他低头,满意地看着白少情睁开乌黑双眸。 白少情的眼睛很漂亮,颤动时就如流动的黑色水银,无论里面藏着的是哀怨、仇恨,还是绝望,都呈现出无法形容的美态,灵动无比。 「我有话。」白少情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 白少情声音平静,虽然他的身子一直在不停的颤。「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我能在初十前赶到这里,再和你一同看那夜的银河瀑布,就将从前的种种全部忘记。」 封龙叹道:「可惜你没能赶到。」 白少情惨笑:「有何可惜?这不是很好吗?你的功力已经恢复,江湖还是你的。」 「没有。」 「什么?」 「没有。」封龙苦笑,「我的伤并没有好,反而更重了。」 白少情鄙夷地看着他,「如果我现在还相信你,那我就太傻了。」 「少情,白少情,白家三公子,你以为自己不傻吗?」封龙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你是世界上最大、最别扭的傻瓜。」他笑着,指尖微挑,点中白少情三处穴位。 白少情骤然受袭,毫不在意,只顾着问:「你的伤真的没有好?」 封龙不答,却道:「我要走了。」 「走?」白少情不动声色,心里却微微一颤。「你去哪?」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白少情蹙眉,「你说过的什么话?」 封龙摇头道:「原来你竟忘了。」他凝视着白少情,竟有点怅然若失,「忘了就忘了吧!」 他将白少情平躺着放在草地上,站起来转身。 白少情吃了一惊,伸手去抓他,才想起自己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忙叫:「封龙!」 封龙停住脚,却没有转身。 白少情狠狠咬牙,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封龙的背景纹丝不动,他低声道:「我从来不开口求人,那夜开口求你,你却封了我六处大穴。少情,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求你什么。」 白少情轻声道:「你转过身来,让我看你的脸。」 封龙沉默了很久,他的背影在日光下显得越发坚毅,白少情竟有点害怕他会不顾而去。 封龙还是转身了。他不但转身,还半跪下来,弯下腰。 白少情睁着眼睛,看他熟悉的脸一寸一寸渐渐向自己靠近,可以感觉到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唇上。 就在两片唇即将触碰的瞬间,一缕指风抚到他的后颈,温柔得就如同母亲的目光。 黑暗无声无息袭来,卷着白少情,沉入深深的梦海。 第二十四章 白少情醒来时,天上明月正悬挂中天。 半夜了,山风清劲。 飞瀑犹在,多了九里香的香气,隐隐约约,使这玉指锋更似仙境。 他暗查内息,露出愕然神色,怔了半天,方坐起来盘腿调息,动转两个小周天。睁开眼睛,观察四周。 白玉小桌仍斜倒在树下,他走过去,扶起来,将酒壶和酒杯拾起来。 唯有美酒无从拾起,最后一瓶独醉江湖,算是供奉给了已长眠地下的泫然不醉翁。 峰上流水潺潺,波光闪烁,更透出露骨的寂寞。 封龙宽阔的背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封龙没有说谎。 白少情那日不顾后果逞强疾奔玉指锋,以致元气大损,极可能会使自身从此武功不能再有寸进。可不知封龙用了什么魔门秘术,竟先清空白少情损耗殆尽的真气,再让至纯至厚的真气在丹田一丝一丝凝聚。 怪不得白少情初次醒来时,察觉不到自己任何真气。他只道封龙借用司马繁的办法,藉同是修炼横天逆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