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5
他此时可在园中?” “玉山公子不见外客,这位爷可是有约?”那门房低头暗想,今日玉山确实没有交代来客,那便应是未曾了。但眼前之人气派非常,实在不敢轻易打发,于是那门房又道:“这位爷,不如小的……先向公子禀明了来由,再作计较?” 那老人闻言,点头答应,又从怀里摸出块白玉牌子来。那牌上雕着百花争魁,蜂蝶游戏,中央一朵牡丹开得正艳。他将这玉牌交给那门房,说: “我也是替人带话传信,你将此物给你家公子看了,他自会明白。” “那便请爷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门房言罢,忙奔进园中,拐过东面小门,到了琳琅阁前。 琳琅阁中,玉山正教环儿弹曲,那丫头今日学的是一曲归去来辞。她垂眉颔首,转轴拨弦间,已有那琵琶伎的一丝风流□□。 “环儿,你记着,此处要弹得慢些……” 玉山正絮絮的说着,他坐在门内月牙凳上,一袭淡金罗袍便在日影里发着微光。那葱白手指扣在檀木桌上,“笃”的一声,缓缓打着节拍。 那门房小厮见了,便也放轻了脚步,转过虬然劲瘦的老梅树干,通报道: “玉山公子,门前有个老人说要见您。” 玉山闻言怔了怔,停下手来,有些莫名其妙。他当头想到的,便是余家过了三载,终究还是寻上门了。却又心念电转,觉得此事平白无故,牵强无端,遂定下神来,问所说究竟何人。 那门房连忙回说:“小的也不认识,但他给了块玉牌,说公子您见了一定知道。”言罢,便恭恭敬敬,将东西呈到了玉山面前。 玉山接过手来,正要细看,甫一抬眼却着实骇了一跳。他不禁霍然长身而立,指使那门房说:“快请他进来!” 那王大公子正歪在楼梯边看书,听他言语间惊惶急促,便忙放下了字帖,问他缘故。玉山却听似未听,只瞪着眼打发环儿避开,又亲自端出那乌银茶具。半晌,方手忙脚乱,头也不回的答道: “孙仁。” “这是哪个?”王进觉这名字耳熟,却横竖记不起面孔。 玉山见他犹自悠闲,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暗忖这不愧是个牛心的,忙喝他:“姑母身边的总领太监,你还不去换衣服?” 那王大公子听罢,唬得手中书也掉了,连声嘀咕着“阿弥陀佛”,便着急忙慌上楼,几乎不被自己绊死。玉山看他那样子,一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面又忙让小雀伺候他更衣。 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了一阵,那孙仁便由门房领着,到了琳琅阁门前。玉山见状,疾步迎将出来,向他谦谦然行了一礼,问道: “孙给事如何得空出宫来了?” 孙仁知那琵琶伎是余贵妃的侄儿,不敢受他的礼,连忙免了,又道: “近日里天气多变,宫中人等,亦有染疾。贵妃横竖惦念公子,便着老奴来看看,有无缺漏。又托老奴,带来寒疾药方一张,要公子保重。” “玉山不过一介白衣,还要劳烦您出宫一趟,害得贵妃牵挂,心中自是过意不去。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不如到门内去坐。”玉山言罢,便请孙仁到琳琅阁中小坐,又亲手烹茶为他奉上。默了一会子,又道:“方才听孙给事言语,宫中亦有染疾之人,不知贵妃安好?” 孙仁见他眼中担忧情切,不似寻常客套,便一五一十答说: “不瞒公子,贵妃前些日子嗽了几声,这便记起你来了。眼下已见大好,三五日便可痊愈。” 那琵琶伎听了,放下心来,遂让王进去寻了样回礼。而孙仁因见他谦逊恭敬,举止温和,心中欢喜赞赏,便与他多说了几句家常。又见琳琅阁陈设精巧,一概用度俱全,而那王大公子看玉山的眼神是又怜又爱,心中便已明白了几分。又因他常在宫闱行走,深知缄默之理,自不会说破开去,只暗忖如此也好,终须有个照拂怜惜。 谈了片刻,孙仁便起身告辞,玉山与王进二人不敢怠慢,直送到锦园门前方休。那琵琶伎展开孙仁带来的药方,只见上面写着人参、苍术、干姜等物。他毕竟不习药理,也无可奈何,只命小雀仔细收着,不消细说。 待又过了四五日,众人陆续病愈,纷纷重掌丝竹,锦园中便也恢复了往日生气。原本皆大欢喜,以为此灾既过,再不会横生波澜,可以安心度日。却不料四月十六日,盈珠住的葳蕤堂中一大早便闹得沸反盈天。那厢里,绾娘等人拉着盈珠,秋萱等人拉着香柔,彼此恶言恶语,无可不可。 盈珠穿着件碧绿罗裙,烟罗大袖散乱开去。她被人拽着胳膊,动弹不得,却仍扯着嗓子骂道:“下流无耻的东西,没脸没皮的娼妇!你这蹄子猪油蒙心了不成,胳膊肘子往外拐,合起外人来拨嘴撩牙!” 香柔闻言也不退让,不管自己腮边红肿,怒道: “你还说我,平日里也没见你三从四德,怎么临了倒要□□穿衣充圣贤了!” “好你个小贱货,还敢还嘴,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盈珠气得柳眉倒竖,扑过去挥手就打,却被绾娘死死抱住。绾娘忙劝她:“你们素来好的像一个人,念在这般情面,今日且住了罢!”盈珠却不依,挣着嚷着,要给香柔些好歹。绾娘见此事愈发大了,忙给秋萱使了个眼色,道:“愣着干甚么,劝不住了,还不叫玉山来拿她!”秋萱闻言,急急穿过那人群推搡,向东往琳琅阁而去。 琳琅阁中,玉山正坐在楼下和王大公子说笑,听那秋萱来见,有几分愕然,“怎么了,急成这样?” “玉,玉山公子,王大公子,盈珠姐和香柔姐打起来了,眼看要劝不住,你们快去镇了罢!” “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玉山听罢如堕五里雾中,人却已站起,随着那秋萱就往门外走。王进想跟上去,却被那琵琶伎截了话头,他说:“伯飞你且住,若是我去,事情尚有回转;若你出面,就只有撂出去一条路了。” 王进听他说的在理,便也不跟了,只让他小心。玉山点了点头,走出门去,一路上又问起此事的来龙去脉。秋萱便说: “这最开始,是为了有一日盈珠姐被彭婆子请去南面庑房。她过抄手游廊的时候,听见香柔与人抱怨。说盈珠姐平日里自己花枝招展,下人稍一打扮就要骂她们狐媚子魇道,究竟是气量狭小,嫉妒太甚。盈珠姐听了,自然愤懑,后来我失手打了茶碗,香柔要来拿我,盈珠便骂了她一顿。”秋萱言及此处,仿佛又想起当日种种,顿了顿,又道:“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了,谁料香柔竟怀恨在心,四处说盈珠与那赵少尹有些苟且,这便打起来了。” 玉山听见赵元直的名字,愈发不解,又问: “怎么就扯到赵少尹了?” 秋萱暗忖这是盈珠的私事,不便开口。她刚要寻些说辞,便听那琵琶伎冷着脸要她原原本本说来。秋萱不敢不依,只絮絮道:“那日盈珠姐在门口被几个泼皮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