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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经过。” 孙仁听他说话,大致分明了来意,皱眉忖了忖,便道: “此事也是说来话长……” 言罢,那孙仁呷了口茶,方竖着指头,与他叨叨的分解: “自贵妃薨逝,圣上日夜哭祭,不理朝政,闹得人心惶惶。到上月下旬光景,连下了几场大雨,宫中更是凄风惨雾,流言蜚语。二十四日那晚,圣上忽然见着了余妃,把老奴唬得一身冷汗。次日便设坛扶乩,请了宫中道士问灵。本来也不过顺水推舟,安抚而已,岂料真问出三个字来。” “却是哪三个字?” “折,菲,芳。” 玉山听罢,闪了闪神,倒抽一口冷气。那孙仁见他变了脸色,也知他念及何处,遂战战兢兢道:“老奴哪敢说那话,只是不吭声。但从旁有个小太监,有意或无意,将这事说破了。道那是冲撞贵妃名讳,又点出由来。” 玉山问:“那圣上倒没问责?” “圣上已悲得无可不可,哪管得上这些,只是斥了两句,便嚷着头疼头晕,歇着去了。老奴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哪知后来余国舅面圣,旧事重提,又刻意勾出贵妃薨逝,这才有了昨日拿人那出。” 那琵琶伎听他分解,暗自心惊胆战,原来这前前后后,从头至尾,都不过一场圈套。他起身向那孙仁行了一礼,又说: “孙给事,那何子疏是我好友,纵然不说情同手足,也实在无法见他承受这等不白之冤。退一步说,这捕风捉影,罗织罪名的口子一开,将来又会有多少冤狱?” 孙仁不敢受他的礼,忙将他扶回座上,无奈道: “公子,老奴也知你说的句句在理。但宫里人,有宫里人生存的规矩。更何况,圣上眼下不能决断,老奴也是为了你好啊。” 玉山见说不动他,一时也寻不出更多借口,只好端起茶碗,心念电转。而那琵琶伎不愧是个狐大仙样的人物,片刻之后,便又有了计较。他说: “孙给事,便是您看不起玉山,惹不起余敏,也好歹为了贵妃着想。” 一听“贵妃”二字,那孙仁警醒过来,忙问他: “怎说?” “那余国舅,为何要将贵妃按皇后仪安葬,个中情由,想必您较我清楚。说到底,子疏也不过是要让何鸿胪听命的棋子筹码。可我昨日,已往何家去过一趟,那何敬死活不依……孙给事,我想贵妃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此欲加之罪,血光之灾。” 那孙仁闻言,脸色白了白,怔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颤颤巍巍的端起那青瓷茶碗,只离了桌面半寸,便又放回了桌上。皱着眉头,似在心中狠狠计较,半晌,方咬了咬牙,沉声道: “公子,希望老奴做甚么?” 玉山低垂眸子,将眼中那点欢喜压下,只轻声道: “我不过好奇那宫中道士的来历,还有那小太监的身份。毕竟妖言惑众,不分青红,也是一桩死罪。” 孙仁听他字字如刀如剑,铿锵落地,虽早知那琵琶伎多智冷眼,却仍掌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禁问道: “若此事当真揭出来,公子究竟想要如何?” 玉山见他眼中惊惶,暗忖是自己那话说的狠了,便蓦然展颜,顿时两弯俊眼如水如月,一双嘴角含情带笑,他温声说: “玉山不过想临危救友,其余别的,究竟也没那个能耐,斗不动许多。” 他虽口口声声说着“斗不动”、“没能耐”,但孙仁岂会不知,这琵琶伎的本事只恐比想象中要厉害许多。他又念及从前余妃所说,这余二公子是个忧心太重,忧虑太过的,又多少有些哀怨褊狭,不能释怀的毛病。如今看来,贵妃实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琵琶伎虽面上如一潭清浅桃花水,但逼急了,却是会发疯耍狠,生出许多天罗地网筹谋。 那琵琶伎见他迟疑,心想也无须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便也由得他猜想。其实他心里也知,这几年离群索居,又在锦园处处提防盘算,到底已不是少爷心气,更无所谓迂阔潇洒。 凭月之死,父母之恨,他毕竟不是圣人,毕竟无法忘怀。无非一己之力奈何不了余家,因而姑且抛之脑后。但这些被压强在心中的抑郁不安,好似蛇蝎毒物,每当那轻柔外表受伤破裂之时,便要蠢蠢欲动。 那仇恨极淡,却无处不在。 孙仁见他展颜一笑,心中长叹,只好岔开话头,又说了两句宫中杂谈。玉山闻言,便也把此间纠结翻过,与他聊上片刻。 待一碗茶喝尽,那琵琶伎起身告辞。由小太监引着出了宫门,跨上灰斑玉骢,只留下一道猩红倩影。 锦园门前,却停着一架陌生马车,由二匹赤色枣骝拉着,沉碧车帷,嵌金车辕,很是气派不凡。玉山见状,纵然心中狐疑,却只道是哪家亲友,遂径自下马,不再多想。 岂料从那车上走下一个年轻人来,锦衣玉带,意气风发。他见了玉山,缓缓与他行礼,口中称道: “玉山公子,久疏问候。” 那琵琶伎见状骇了一跳,僵着脊背与他回礼,道: “赵少尹如何得空,到锦园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感觉明公子和秦公子很有JQ的样子…… 第33章 第卅二回 话说十一月初五,玉山为详解何子疏入狱一事,特与孙仁递了拜帖,将一概关节经过,听他细细说了。那孙仁倒也未懂许多,只说道士与小太监一案,其余再问也是不知。那琵琶伎遂央他彻查,但孙仁谨言慎行惯了,不愿招惹是非,好说歹说便是不允。玉山无奈无法,只好与他细陈利弊,又搬出贵妃祭礼一事,放让他点了脑袋。 如此,玉山忖着宫中之事暂且不必忧虑,便骑一匹灰斑玉骢,得得的回了锦园。岂料那锦园门前,停着好一架高大马车,正狐疑来者,便见那车上走下一位穿茶地金线妆花缎面赤狐皮里绵袍,系玛瑙玉带的年轻人来。 玉山见着,骇了一跳,恍恍惚惚又不敢认,便拍马赶了两步,一见果是那赵亭,遂只好下马与他行礼。 赵亭也不料正遇见他,但见玉山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领口露出点银狐皮里子,依旧那么个俊眼修眉,清秀超绝模样。话便随口而出: “玉山公子,别来无恙否?” 那琵琶伎闻言,一时也猜不透他所来何意,但既在门前,也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于是便舒了眉眼,扬手与他道: “此处不是说话地方,进去谈罢。” 赵亭听罢也未推拒,只道一声叨扰,便随着那琵琶伎打起珠帘,进得园中。只见锦园那大榕树下一派清清冷冷,四下里并无人声,间或二三点弦音飘过锦绣帷幔,吹入耳中。那赵元直因见玉山默然不语,心中自有一股难堪愧怍,便启开话头,问他说: “园中如何这样幽静了?” 玉山听他说话,也不故作冷淡,只笑道:“伯飞忖着冬月里天气寒冷,不日就要下雪,便索性歇了台。只余各家常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