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0
” “等等下!你们是谁!”苏母话都快说不清楚,然而回答她的是挂断的忙音。她几乎站立不住,杜若蘅赶紧一把扶住她;安望君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是他们……是他们……”他一把翻身下床,左手上的枕头被扯落,带血的针尖在空中画了个弧线,清脆地砸在地上。 没有按压,瞬间暗红的鲜血像张牙的毒蛇蔓延了安望君整个手背。“若蘅,麻烦你照顾好我妈妈。”他的眼睛迅速泛红,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便僵着喉咙扯出一句沙哑的气声:“我去把他带回来。” “先、先别乱!我们是不是该先报警……唉你别跑!”杜若蘅扶着晕眩的苏母,眼睁睁看着刚刚还躺在病床上的安望君飞奔出门! “傻丫头,别管我……快去追!报警!!” 安望君在走廊上狂奔,沿途还撞了一位护士,病历单像漫天大雪洒满走廊,再一回神,刚刚还穿着病号服一手血的少年就消失在视野里。电梯太慢,他一头扎进了逃生楼梯,疯狂回旋间还没恢复的身体剧烈不适,刚刚饱受折磨的胃就像被一只手攥住撕扯,一根钢管在头脑里狂捅,终于在最后一层楼梯时,安望君跪倒在地疯狂干呕——然后就看见角落里横着一根带血的木棍。 有什么冲我来……我不准你动他! 我不准你们动他!! 出租车司机看后座那个从医院里跑路的少年:脸色白的快赶上绝症病人,眼神里的决绝却冰冷得骇人,简直就是在趁着回光返照回去手刃仇敌。中年危机的他生怕自己这一单惹上麻烦,纠结再三还是问道:“小伙子,你去影视城干什么呀?” 安望君正在拿衣角擦左手上的血,一抬头,黑如潭水的眼睛直直地注视前方。青天白日,司机吓得一激灵,这哪是要去手刃,简直就是分尸完毕准备潜逃的!这位危险的少年开口,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麻烦开快点,再快点,罚单我交。” 午间高峰还未涌来的城市快速路上,一辆蓝灰色的出租车像一条逃窜的野龙,引擎嘶吼着喷出浓烟,在钢筋长河里左钻右窜。司机顺从地听着安望君的话,手却偷偷摸上了手机,要是这个节骨眼报警,这小子会不会突然过来夺我方向盘啊…… 还有启东房贷要还的司机不敢铤而走险,他决定采用怀柔政策,打开车载广播,让这个半大少年先感受一下人间的真善美。——【关于安望君表婶突然出现,指控他嫌贫爱富六亲不认这件事啊,我们栏目组请教了专家,专家的意见是,如果安望君的表婶对其尽到了抚养义务的话,那么安望君的所作所为就是堪称冷血伤了人心……关于这张合影照片与采访视频,截止目前,安望君与无名氏均未作出回应,我们节目组也会跟踪报道,请大家持续收听……】 “哎哟,要我说,这些明星啊,也不知道何德何能,大把大把赚钞票……现在好了,穷亲戚撵上来了没打发好,这人家不就倒打一耙了么!”司机听得入神,拿出他多年和客人唠嗑的语气分析得头头是道。却没注意到后座的少年攥紧了脏兮兮的病号服下摆,脸色比刚刚还要再白上三分! 原来若蘅一直不让自己碰手机、原来行之苏扬一早出门,就是因为这个……居然连那个女人也出来了…… 麻烦都是因我而起,现在甚至连哥哥都……都生死未卜,你们还在想着隐瞒我,还想着照顾我情绪…… 我算个什么东西。 他看着自己似乎轻轻一掰就能折断的手腕,喉咙一阵猩甜。 “师傅,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还在嘚啵到了明星偷税漏税的司机想也没想就把手机给他,“唉不对劲啊小伙子,你没带手机啊?那你待会拿啥付车费??” 安望君头都没抬,直接输入了一段烂熟于心的号码,不出意料没人接听。他想再打一遍,手指却因为发颤而碰到了别的通话记录。司机从后视镜里惊恐地看到这少年狠狠咬了一口食指,眼睛已经红得和昨晚电视剧里入魔的那个谁谁妖后难分彼此。 午间的烈日把空气都蒸发成橙色的水雾,摩天大楼在饱受光污染摧残的视线里扭曲变形。这辆身经百战的蓝灰色出租车硬生生开出了法拉利方程式的架势,就在司机觉得烦不了了必须就近找个派出所把这个危险分子送进去时,安望君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喂,是我。”他听见后座的少年在极力压制自己的颤抖。妈呀,这是不是在和受害者家属坦白啊?他这个时候应该不会上来夺车的吧?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呀!! 知道他俩认识自己的声音,安望君还没等那边开口,就一字一顿地说、带着钢刀划过水泥地的粗粝沙哑,几乎每一个字都能喷出血腥气:“我警告你们,别轻举妄动。如果……”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电话那边吵吵囔囔,传来高成材的叫骂:“你他妈的吓唬谁呢?钱准备好了吗,我告诉你,不准报警,不然我第一刀就划在苏扬这张小白脸上!” “你敢!!” 高成材还想说什么,那边一阵嘈杂,继而通话终止。 安望君盯着这条只有二十几秒的通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的痛铺天盖地而来,攥着手机的左手青筋凸起,指尖白得毫无生机像个死物。 总算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司机师傅哆哆嗦嗦半晌,“那你,报报报警了没啊?” 安望君压下涌上喉头的干呕,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这个问题。眼前回影视城、回到苏扬身边的路一眼看不到头,他真的害怕,没用的自己会不会连去找他的路都走不完…… 手中的手机轻微得震了一下,渣浪娱乐来了一条新的推送—— 【独家爆料!七年前旧照流出,银杏林里苏扬跪地亲吻弟弟鼻尖!!!】 那是一张很久远的照片,久到安望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拍下来的。他隐约记得,秋日里青天如洗黄叶纷飞,他跑到B大来找新入学的苏扬,好像是埋怨他上了大学就不陪自己之类。在学校的银杏小道上,他走着走着就哭了鼻子。那个时候哥哥为了哄自己,就半跪下来,亲了亲自己的鼻尖。 屏幕里,十八岁的苏扬和现在几乎没有区别,只是眉宇间尚有一丝青涩未褪。而他安望君那时还是半大孩子,小小的一只被苏扬搂着,小手紧张地拽着衣服下摆。两个人穿着AllAbout的同款亲子卫衣,一站一跪,画面正好定格在唇畔与鼻尖交合的一霎那,苏扬头朝外侧,正好挡住了弟弟那张精致的巴掌脸,只能看见眼尾处还有湿漉漉的遗迹。 一颗、一颗、一颗……时光的尘垢被冲刷开来,潮湿的遗迹逐渐扩大,跨越漫长的岁月和现实的心酸苦涩交融。“哥哥……哥哥……”银杏树下的稚嫩少年哭花了一张脸,不停地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