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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忆 三日后,沧海一个人悄然去了“凌云阁”,那一日,他看到芝华在哭,一个人静静地抹眼泪,眼睛又红又肿,手中握着一根红绳,上面穿着一枚菩提子,还缀着一串已经褪色的大红如意络子。 睫毛尖挂着细碎如钻的泪滴,随着眼帘开开阖阖扑闪扑闪着,乖觉又可怜。眨眨眼,一颗硕大分明的水珠子,砸在捧着红绳的手心里,浸湿了红绳,也打湿了沧海的心。 芝华怔怔然盯着眼前的人,沧海终于来找他了,却是在他最难堪难过不愿与人相对的时候。 沧海问,“你怎么了?” 芝华咬着唇,蔷薇色的唇都被他咬出了血迹,垂下眼,半晌,才道,“我今日才知道,师傅早就去了……” “你的师傅是……”沧海问。不能怪他不知道,“浮离天”远离中天庭,超然物外,俗事不扰,那些八卦小道,一般飘不进浮离天高高的门槛。 芝华道,“我的师傅是大日神君。” 沧海愣了愣,他居然是大日神君的弟子!大日神君虽然身份贵重,法力无边,但生性古怪,整日在三界飘荡,居无定所,在天庭也没几个人与他交往。没想到,芝华居然是他的弟子。 沧海微微动容,“你上天庭来是来找师傅的么?” 芝华唇角一抖,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眨了两眨,当年的他心情单纯,如一张未渲染过任何颜色的白纸,根本不懂害羞,“不是,我并不知道师傅在这里,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沧海明知故问。 芝华站起身,提起那根红线坠着的如意络子,“你看,这不是你留给我的么?我想,你一定是希望我来找你的……”他眼缝里闪着狡黠的光,为自己的聪明有一点小得意。 沧海板着脸,几乎要哑然失笑,还真是自作聪明啊!也难得,他居然留了一千年。 芝华给他看那红绳,“这枚菩提子是师傅留给我的,这枚络子是你留给我的,我把它们串在一起戴在手腕上,就不怕丢了。” 沧海愕然,一枚无意间丢下的绳扣,居然被他当作宝贝,真是无语啊!但是,他没有拆穿,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看他流眼泪,刚得知师傅不在了,再要是知道千年来的纪念品不过是个被人丢弃了的扣子,那得伤心成什么样儿啊! 想起来,心疼! 算了,别打击他了,就算是神仙,摒弃了七情六欲,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 “噼啪”一声,烛火炸出一朵灯花,烛焰贸然伸长,空旷的净室亮了一下,墙壁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也跟着摇了两摇,晃了两晃。 这微小的声音把沧海从回忆里扯出来,他四下里看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指尖的那串红绳,像握着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自己气虚力竭跌跌撞撞跑到碧游湖边,湖边只余了这根红绳。 快失掉本色的红,深深地扎痛了他的眼睛。 菩提子仍在,芝华,你当年为何那样决绝,不相信我会与你共生死,连这救命的菩提子都丢弃了,竟是不给自己一丁点儿机会么? 夜深人静,心却难静! “起床”。 涿然叉着腰站在床前,火冒三丈,这已经是她一早上第三次叫鸣呦起床了。 鸣呦咂咂嘴,翻了个身,把头埋进厚厚的锦被中。装聋! 涿然愤愤地一把掀开了被子,“你师兄师姐们都练功好几个时辰了,你不是想挨罚吧?” 鸣呦抱肩缩成只虾米,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涿然实在没办法,兜头盖脸撇下被子,找沧海告状去了。 鸣呦偷偷一乐,又把自己卷成个胖乎乎的茧子,继续和周公相会。 “嗯,知道了”,沧海目光注视着“风雷阵”中徒弟们不停变幻的身法,淡淡哼了一声,没有一丝怒气。 涿然静静地退下后,很担心鸣呦,沧海一向严厉,不知道会怎么处置鸣呦!千万可别罚他下冰泉啊,就他那点道行,一个时辰估计就得给冻死! 她至今还记得,河阳武君有一次犯了错,被罚在冷泉中修行一月,每天都脸色青紫的带着一身冰碴子回来。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每时每刻冰刀霜剑的切肤之痛啊! 鸣呦掀开被子,坐起来。心里颇为不爽,这仙界和凡间就是不一样,白天特别长,天早早就亮了,晃眼得很,实在睡不着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他晃悠着迈出房门。怎么也没人给送个早饭啥的? 路过长廊,一眼看见浅绿的人影,他赶忙追了过去,是昨天只见了一面的流光,“流光姐姐”,俊脸笑成一朵小雏菊。 流光看是鸣呦,也挺高兴,“嗳,你怎么没去演练场?” 鸣呦调皮的眨眨眼,“我偷懒呗……有吃的么,我饿了。” 流光纳闷地看着他。 鸣呦,“……” 流光,“神仙不会饿,不吃饭的……” 鸣呦,“啊?呵呵……”我现在不是神仙啊,我是妖啊,我得吃啊! 流光手一伸,掌心有只小木盒,“这是几粒仙丹,你吃吧。” 鸣呦扭头就走,我没病,不吃药! 他决定去找颖夫人带给他的大包袱,原地转了三个圈,当天是沧海帮他拿着,一定在他房间,他的房间就是昨天吃红果子,然后睡了一觉的房间。 “路痴”鸣呦难得的聪明一次,顺顺当当地找到了沧海的房间。果然,墙边矮榻上一只大大的包袱,他兴奋地走了过去,要流口水了。 正要解包袱皮,咦,包袱旁边怎么有件衣服,鸣呦拎起来看看,是自己的,他挠挠头,怎么好端端的一件衣服跑了出来,是沧海么?他干嘛单单取一件衣服出来?怪人? 鸣呦扛起大包决定先回自己的“清宁轩”再说。 穿过一条游廊,又一条长廊,鸣呦额头上出了一层白毛汗,不愧是路痴,只精明了一下,来时容易回时难!当他第三次看到相同的一株凤尾竹时,把包袱往地上一放,坐在廊下开始自暴自弃。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一座宫殿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么? “嗳,小师弟,你好啊!”一双凌云金丝纹的靴子出现在面前。 鸣呦撩起眼皮,是那个昨晚上光看热闹一直没吭声的三师兄哲羽。他换了个姿势,倚着廊柱,漫不经心道,“嗯,昨晚没死你们手里,好得很呢!” “哟,生气了?”哲羽一手扶在他头顶的柱子上,一双俊眼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这个姿势古怪又暧昧,鸣呦本想推他一把,却又按下了这个念头,他唇边漾起一抹浅笑,伸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还摇了两摇,“本来是有点生气,可是一看到哲羽师兄这么英武不凡,我就不生气啦!” 哲羽一楞,讪讪地往回抽手,本想着调笑他一番,没留神他这一手,不知他是有意呢还是无意,怎么反而像是自己被戏弄了? 鸣呦倒也没硬拉着不放,随意地一笑。鼻尖突然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之气,这股清香,他最熟悉不过,是那粒被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