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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不停运气,朱高煦似无所觉,室内伺候的王听事等人,眼珠子却已经快凸出来了。 郡王,这是怎么着了? 此时,回到千户所的沈瑄,已从书吏口中得知孟清和前来拜见,又被高阳郡王身边宦官带走的消息。 ☆、第二十七章 开平卫西城千户所 沈瑄负手立于大堂之内,看着墙上的猛虎下山图,眸光沉冷,若有所思。 一名书吏候在堂下,过了许久,才听沈瑄开口说道:“叫周荣来见我。” “是。” 书吏刚退到门边,头顶又传来沈瑄的声音,“记住我等效忠的是谁,多余的事不要做。” “是,谢副千户教诲。” 书吏心中忐忑,不敢抬头。 难道沈副千户已察觉自己暗中的动作?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待到书吏离开,沈瑄静立片刻,转身离开了大堂。青色的袍服下摆在身后划过,行动之间,仿佛带着朔北的寒风。 开平卫指挥使司内,高阳郡王看着手中的几张图纸,双眼发亮。孟清和却是喉咙发干,嗓子冒烟。 从地堡到陷坑,从拒马到战车,高阳郡王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任何细节上的疏漏都能被他一一指出。 想要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 孟清和嘴里发苦,无论这位郡王将来会有怎样的悲催人生,现在他都是燕王的爱子,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不能继续刷新好感度,一旦被划拉进他的阵营,未来注定悲剧。但也不能惹怒这位,否则现在就要悲剧。 头疼,非一般的头疼。 “郡王,卑下使用的战车和陷坑不过是小道。论真正的战场拼杀,还是排兵布阵和……” “孤知道。”朱高煦打断了孟清和的话,“这些孤都学过,孤要问的就是你这些小道。” “是,卑下知错。” “现在给孤说一下这个火铳的用法。” “郡王,这个卑下真的不知。” “你不知道?”朱高煦挑高了眉毛,满脸的怀疑。 “回郡王,卑下真不知道。”孟清和眉头一下一下的跳,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疼,“卑下只是个总旗,知道的只有从书上看到的,火铳火炮一类,卑下是当真不熟悉。” 孟清和打定主意,在火铳的这件事上打死也不松口。只要沈副千户不漏口风,没谁能硬把火铳的分段-射-击-套在他头上。 越是和朱高煦接触,孟清和就越是谨慎。总觉得,这位高阳郡王同史书上记载的有很大不同。 “罢了。”高阳郡王摆摆手,貌似相信了孟清和的话,“那你来给孤说一说,若是让这个地堡加高,用到边墙之上,如何?” “是。”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高阳郡王才放孟清和离开。 躬身退出房门,孟清和的嗓子已经沙哑,肩膀和胳膊上的伤口撕拉拉的疼,紧绷的神经仍不敢放松。 一路走到卫指挥使司的大门,才敢略微松口气。精神一放松,身上的伤更疼了。 将腰牌递给兵卒查验,看着他们羡慕的眼神,孟清和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总不能告诉他们,除非历史改变,否则朱高煦这棵大树只能远观,不能攀爬。就算被树枝勾到也会死得很惨。把他当靠山,相当于在阎王的生死簿上挂了号,只等着脑袋搬家的那天。 “孟总旗,飞黄腾达了,还要多提携一下自家兄弟。” “那是自然,一定,一定!” 含糊的和守门的边军拱手,应付了几句,孟清和接过腰牌,立刻脚底抹油,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走了一段路,伤口越来越疼,硬撑了半天,到底是有些撑不住了。 靠着一处院落的外墙,想要缓口气,眼前却一阵阵的发黑。暗道一声不好,见迎面走来几名边军,孟清和也顾不得其他,举起没受伤的胳膊,“兄弟,能帮把手吗?”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几个边军的耳朵。几人脚步一顿,朝孟清和看了过来。 孟清和见几人停下,连忙说道:“我是西城沈副千户麾下……” 没等话说完,被他叫住的一个边军已迈步走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帮过他,还给过他一块马肉的弓兵高福。 “先别动。” 高福蹲-下—身,带着厚茧的大手落在孟清和的肩头,有袢袄垫着,孟清和仍是嘶了一声。 “伤口-裂-了。” 老边军早习惯了这样的事,谁身上没有几道刀痕箭疤。只不过,结痂的伤口再裂开最是折腾人,不好好养上几天,早晚会留病根。 孟清和认出了高福,想要问个好,却被高福截住了话头,“你今天当值?” “不是。”孟清和摇头,“想去拜见沈副千户,中途遇上了些事。” 跟着高福的几个边军围了上来,“小旗,难不成这就是你口中的酸丁?” “这样真能杀得了鞑子?” “不能有假,找遍整个卫所,也再难找出个一样的来。” “倒也是。” 高福扶着孟清和站起身,“我送他家去,柱子,去找个医户。” “这就去。” 一个高大壮实的边军应了一声,转身跑远了。 这时,迎面又来了一队边军,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壮,肌肤黝黑,行容彪悍,是沈瑄麾下一名总旗。 在城外,同孟总旗打过交道,不情愿的做了一回车夫。 “前边可是孟总旗?” 孟清和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这人好像姓周,也是个总旗。 “我是。” “孟总旗,沈副千户召见。” 孟清和苦笑,之前想见没见着,他现在这个样子,站着都费劲,怎么见? “周总旗,你看孟某现在……能否回报副千户,通融一下?” 没有片刻迟疑,周荣直接摇头。 沈副千户下令,谁敢通融? 没办法,孟清和只能示意高福放开他,“那就走吧,不过还请周总旗帮把手。” “成。”周荣上前几步,扶住了孟清和。 “高小旗,今日谢过。” “不必。”高福摇头,“都是一起杀过鞑子的兄弟,说这些见外了。” 孟清和点头,不再多说,心想改日做上一顿好的,招待高福等人。 周荣带着孟清和离开,高福等人也没多留,柱子找来的医户没派上用场,白跑一趟,倒也不敢埋怨。 这些凶神一样的军汉,还是少惹为妙。 天将擦黑,孟清和被带到了西城千户所二堂东侧一间厢房。 室内燃着火盆,驱散了傍晚的寒意。 黑色的案牍之后,沈瑄正执笔写着什么,侧脸映在烛火中,愈发显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