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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动身,齐王却一直被囚禁在京城,直到燕兵进京才被放出来。 两位藩王落马,再次给其他藩王敲响了警钟,为免自己成为下一个,不约而同的提前了离京日期。南京是朱允炆的地盘,不安全,还是早走为妙。 藩王们陆续离开了,朱高炽兄弟也想走,却发现走不了,因为建文帝不批准。 眼睁睁看着齐王和岷王被收拾,饶是朱高炽也难免心惊,更不用说朱高煦和朱高燧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没了练武的兴致,朱高炽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太—祖-祭日上穿的冕服,很快变得不合身,常服也变得宽松,尤其是腰带,能减掉四个指头还多。 “父王料事如神,此行果真凶险。”饭后散步已经成为了朱高炽的习惯,近日里,他慢走时极少再需人搀扶,“皇帝不放人,孤与两个弟弟身陷南京,日子久了,恐怕……” 朱高炽声音渐低,自从孟清和出主意助他扬名,他便视孟清和为可信之人。朱高煦与朱高燧也从这件事中得了好处,看孟清和同样觉得顺眼。 在旁人眼中,孟清和是左右逢源,只有他自己知道,走钢丝可不是非专业人士轻易玩得转的,一个不慎很可能两边都得罪。 但事已至此,只能暂时团结在朱高炽这面旗帜之下,从南京脱身才是根本,其他一切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历史上,朱高炽三兄弟平安无事返回了北平,但孟清和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囫囵个的全身而退。必须想个办法让建文帝主动放人。 为此,孟十二郎一连几日没睡好,眼底都有些青黑。 北平消息传来,总算让他想出了法子。 “世子,近日京城传言,王爷似身染重症。” “孤知道。”朱高炽适时的露出一脸担忧,“孤在南京,也不知道……唉!” “卑下斗胆,世子、郡王和三公子都为纯孝之人,王爷病重必定心急如焚,奏请皇帝回北平侍疾,不是顺理成章?” 朱高炽脚步一顿,“你是说?” “人伦大义,孝道大如天,皇帝必定能够理解。” 孟清和点到即止,他清楚,只凭这一点并不能让建文帝放人,需要补充的方面,朱高炽自然会想到、 做人下属的要聪明,能急上司之所急。但不能太聪明,尤其君-权-社会,越是拔尖倒下得越快,具体可参考解缙解大才子。 朱高炽静立园中,陷入沉思。 孟清和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良久,朱高炽长出一口气,“孟百户果真大才,孤代兄弟三人在此谢过。” “此为卑下当尽之责,当不得世子如此夸赞。” “当得。”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夕间轻了许多,朱高炽脸上又挂起了亲切的笑容,“孤还有一件事,要托孟百户去办。孤会给陛下上疏,但奏疏的内容不能只让皇帝看到,孟百户可明白?” 看着朱高炽憨厚的胖脸,孟清和咬咬牙,“卑下遵命!” 富贵险中求,拼也拼这一把! 隔日,朱高炽亲笔上疏,言父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又增新疾,身为人子,当在床前捧药奉汤,何能久滞在外?况太-祖皇帝祭日已过,身为藩王之子更不便留在京城。 “圣人尝言,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每思及父王之病,臣如焚五内,望陛下顾念亲亲之情,许臣归藩。” 整篇文章,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建文帝看了,却是脸色阴沉。 没有实际的罪名,将朱高炽三人扣押在京城本就不妥。如今朱高炽举出孝义,他如何驳回? 建文帝的心腹,也为此争执起来。 齐泰认为不能放人,就算朱高炽三兄弟轮番上疏,写出花来也绝对不能放! 黄子澄却和齐泰唱反调,燕王世子的仁厚孝顺已颂传天下,若将其软禁京师,对皇帝声名有碍。虽然燕王疯了,可只是间歇性发作,不疯的时候仍是不好对付。不如将朱高炽三兄弟放回去,麻痹燕王,减轻他的疑心,证明朝廷没有削藩的意思。 此言一出,齐泰气得差点对黄子澄动拳头,同时被召来的魏国公徐辉祖也是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朝廷没有削藩的意思? 周王,代王,湘王,岷王,齐王算怎么回事? 何况,燕王朱棣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麻痹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黄子澄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建文帝竟然觉得黄子澄的话有可取之处! 徐辉祖彻底无语了,燕王是不是真疯了,他无法确定,可建文帝脑袋一定是被石头砸了,否则怎么会把如此奇葩的言论听进去? “陛下,燕王三子皆有大才,不应纵归。高阳郡王尤为勇悍无赖,且心怀不忠,一旦放其归藩,他日必为大患。” “陛下,臣附议黄翰林之议。” 徐辉祖话落,驸马王宁站了出来,直接掀了徐辉祖的台子,立场鲜明的支持黄子澄。 “当为陛下贤名考虑。且燕王世子不过弱冠,其弟年纪更小,可为大患?燕王重病,扣押其子非贤德之君所为。” 建文帝沉吟半晌,突然转向一直没出声的徐增寿,“徐都督以为如何?” “臣认为齐尚书与黄翰林的话皆有一定道理,一切但凭陛下裁度。” 此言一出,徐辉祖猛的抬头,徐增寿赞同黄子澄与王宁才是正常,如今这般,是为何意? 建文帝仍在犹豫,没有当即做出决定,“朕再想想。” 可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建文帝的预料,逼得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不知为何,朱高炽请求归藩为父侍疾,皇帝却硬扣着不放人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内传播。 秦楼楚馆,茶亭饭庄,人流集散之地,借贩夫走卒之口,添油加醋之下,朱高炽兄弟完全成为了一副受害者的形象,皇帝显得小肚鸡肠,冷酷无情。 五城兵马司奉命追查,却使流言传播得更快。 朝中御史摩拳擦掌,皇帝和他叔叔怎么样,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他们的工作就是讽谏,皇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必须出言劝谏! 都察院的大佬压了几次,到底没压住,奏疏还是送上去了。 后果是,不想放人也得放人,没有第二个选择。 建文帝同样耍了个花招,下旨放燕王世子归藩,朱高煦和朱高燧提都没提。两人现在住在魏国公府里,他相信,徐辉祖定然能领会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