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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着身淡色天青锦绣围,脖系一袭狐裘领,拢了个堕马髻,簪着一枚碧玉簪,坠子上金镶玉在夕阳下摇摇晃晃,折射着流光。 观那女人容貌,当有五十岁上下了,眼角带着鱼尾纹,不施唇红,自有股凌人的气势,游淼只道是家里来了女亲,却未见过这女人,要开口见礼,那女人却先一步开了口。 那女人丝毫没有半分客气,朝马姨娘问:“这就是游淼?” 游淼眉毛一扬,还未出声,马姨娘却抢在游淼之前说话了。 马姨娘望向那女人,说:“这是咱们家夫人,游淼,按规矩,你得叫她太太。”说着又笑吟吟地看游淼,观察他脸色。 夫人?!! 游淼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娘才是明媒正娶的游夫人,怎么离家三年,又冒出来个夫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21、卷一 摸鱼儿 “你是谁?”游淼简直是难以置信,电光石火间,他倏然想起了一个人,那是尚在很小之时,于父母争执之时听到的人:王氏。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女人沉稳的声音略透露出紧张的意味,缓缓道:“你娘是乔珂儿,啧啧,这眼睛这眉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那女人略抬下巴,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一抹厌恶,游淼比她略高了些,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王夫人。”游淼淡淡道:“幸会幸会,怎么跑我家来了?现在该唤你作乔姨娘了?” 王氏登时色变,重重哼了一声,马姨娘道:“现在可是太太了,游淼,你可……” 王氏拦住马姨娘,冷冷道:“算了,待他爹回来,让亲口跟他说。” 游淼也不耐烦与王氏多啰嗦,朝跟她的丫鬟问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惴惴一福,抬眼看王氏,马姨娘插口答道:“你爹和大少爷到扬州查账去了……” 一句话未完,游淼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霎时天旋地转。 大少爷…… 游淼冷笑一声,马姨娘那句话简直是攻人攻心,游淼一瞬间就明白了家中异常因何而起,在自己上京读书的这三年里,父亲不仅续了弦,还把王氏扶了正。 家里更多了个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 游淼转身就做,留下马姨娘掩嘴而笑,王氏却不容他这么轻巧就走了,又道:“站住。” 游淼脸色又一变,问:“怎?” 王氏说:“这人是跟着你的?怎的半点不识礼数?听说石棋儿跟了你上京……” 游淼答道:“李治烽没进过家门,夫人还想把他杖责一通,杀杀我威风不成?” 王氏确是抱着这心思,治不了游淼,将跟着他的下人拿住一顿打,游淼却先一步料到了她的意思,笑吟吟道:“李治烽,说说,你以前杀过多少人?” 李治烽看着院里的一口青瓷大缸,缸中色彩鲜艳的金鱼游来游去,倒映着天际晴空白云。 许久后,李治烽说:“一百一十五个。十六个汉人,七十一个鞑靼人,一个犬戎人,两个乌狄人,十二个羌人,一个鲜卑人,四个羯人,七个匈奴人,一个小孩。”说毕抬眼看游淼。 数人都没有说话,马姨娘现出那神情,明显的心下在嘀咕。 游淼也被吓到了,他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道这些人应该以为李治烽在骗人,但以李治烽这人,应该不会骗他。 “你不是……十五六岁就到中原来了么?”游淼道。 李治烽说:“都是出关前杀的。” 游淼笑了起来,朝着王氏一扬眉毛,看着她的表情,嘴上却朝李治烽说。 “在家里住的时候,要是有人想打你,拿你,除非我点了头,否则你一律可以不管,有人敢对你动手,你还手就是,别把人打死了就成。” “知道了。”李治烽说。 “走罢。”游淼笑着说。 王氏脸色阴晴不定,不敢贸然再说什么,游淼与李治烽循着二门走廊离开,刚一过走廊,游淼脸上笑容便倏然全消失了,一张脸黑了下来。 李治烽依旧是那模样,跟在游淼身后。 游淼走了一小段路,倚在廊柱旁,喘了会气,脑子里所有念头都是一团乱麻,得先歇歇,把所有事都理清楚。 “走。”游淼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带李治烽穿过花园,一名丫鬟抱着猫,张了张嘴。游淼停下脚步。 “少爷,您住东厢。”一名丫鬟说。 “嘿。”游淼不气反笑:“连房间都给我改了?” 嫡长子住堂屋,次子住东厢,女儿与小妾住西厢,没有游德川的命令,谁敢动游淼的房?趁着他不在,将他的物事都挪到东厢去,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被降格为次子了。 但游淼没有发火,也没有走,父亲不在家,现在闹也没有用,只是让人看笑话。他循路穿过堂屋花园,朝自己曾经的房前看了一眼,只见三年前养的,挂在屋檐下的鹩哥,种的花,琉璃缸里的金鱼,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凤尾竹,挡着屋门。 游淼到了东厢前,这处似乎翻修过一次,假山前的池塘垒了新石,柱栏,廊檐都漆了新漆,鸟笼一字排开,挂在屋檐下。 父亲多少还是上了心的,然而游淼却觉心里窝火更甚,院里一名小厮正扫地,是从前伺候游淼的,名唤木棋,此刻忙扔了笤帚,叫道:“少爷!” 游淼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连话也不说,进房去,随手摔上了房门。 李治烽与木棋站在院子里,互相看看,半晌无语。 房中摆设依旧,游淼在床上趴着,翻来覆去地想,实在不相信自己会碰上这等事。 凭空就多出来个王氏,还有个素未谋面的长子?简直是变了天,嫡长子说换就换,这是等闲能换的?!游淼忽然气冲冲地起身,要去堂屋质问个清楚,在房里转了两圈,却又颓然坐下,就像一场噩梦一样。 月出时,木棋在外敲了敲门,说:“少爷,吃饭了。” 游淼睡得昏昏沉沉,起来时头疼欲裂,木棋端着食盒过来,游淼反而不气了,只是淡淡道:“其他的人呢?春香,茗叶她们呢?” 木棋说:“都拨去伺候大少爷了,本没想着少爷这么快回来,东厢里还没派几个人,明儿小的去催催林管家,看何时……” “算了。”游淼道:“等爹回来再说罢,你们也自吃去,不用伺候了。” 木棋在里屋摆好饭菜,生了火盆,菜依旧是和从前差不多,没敢短了游淼半分,游淼想也知道,王氏犯不着在吃上面克扣他的,否则等游德川回来了问起反倒不好说。 李治烽则简单地收拾了包袱,和木棋在外屋坐着吃了。游淼吃得喉咙里全是苦的,也不知是怎生个况味儿,只动了几筷子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