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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躲避。自己与李治锋前去探路。 沿途全是黑烟,流州的青峰山已被林火烧成了灰烬,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十余年的茶林,就这么毁于一旦。 “老头子的产业全完了。”游淼道:“不知道流州城里的亲戚们现在如何。” 李治锋与游淼共乘一骑,闻言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游淼止不住地想他爹,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他们仍然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子。而这一片茶林,也是当年他母亲乔珂儿亲手所植。 经营了十来年,在他出生时便已种下,就这么一把火,全没了。 树没了,还可以再种,但人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游淼想到自己小时候,他爹仍然是疼过他的。小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他爹便在书房里喝茶,喃喃地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游淼去游德川怀里撒娇,游德川便搂着他,摸摸他的头。 想到这些,他心里便忍不住的难过,自回了流州,他几乎就没给过老头子什么好脸色,最后一句还是三年前的上元节,回家吃饭时与老头子吵了起来,咒他快点死。到得他上京赴考,老头子还让乔珏给他捎钱,夸他长进了。 李治锋抱紧了游淼,游淼摇摇头,李治锋便道:“别哭,人都要离开父亲的。雏鹰离巢,天经地义。” 游淼想起李治锋也从未朝自己提过他的父亲,便擦了擦眼泪,说:“你爹对你怎么样?” 李治锋想了想,说:“他从来不与我说话,也很少与我大哥说话。” “从来不说?”游淼诧道。 “有一次,在很小的时候,我打了只鸟儿给他看。”李治锋说:“他说‘好’。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某个晚上他病死了,大哥不让我去看他。” 犬戎王居然是这样的,游淼有点意外,他又问:“你娘呢?” 李治锋道:“我娘是个汉人。” 游淼:“……” “你娘是汉人?”游淼道:“能找到她么?” 李治锋摇摇头,说:“我娘是被犬戎人掳来的,回去她的村子里后,没几天就死了,埋在月牙泉边上。” 游淼又问:“你大哥呢?” 李治锋道:“他母亲来自一个塞外的小族,我只知道这些。” 游淼叹了口气,说:“你对你爹可能没多大感情……” “我懂你们汉人的孝悌。”李治锋如是说:“你以前读书的时候给我解释过,不过犬戎人不用奉养父亲,再说了,你父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必过于悲伤。” 仁、义、礼、智、孝,游淼知道这是汉人才有的观念,塞外部族很少接触这些,有的野蛮人甚至会父子相残,而有的部族则靠亲情来维系家庭。他有时候很难去想象,游牧民族没有孔孟,没有书本,难道就不像是生活在一片人性的长夜里么?雕栏画栋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带走金银等东西。 汉人也是在圣人先贤著书立传后,方慢慢形成自己的规矩。而一个有书,有文化的民族,不是应该日益强盛才对么?为什么会毁在如此落后的蛮夷人手中? “到了。”李治锋说。 碧雨山庄近在眼前,游淼猛地清醒过来,抬头看那块匾已落在地上,被踩成两半。他甚至不敢进去看,李治锋问道:“我进去?” 游淼道:“一起罢。” 他的声音发着抖,李治锋抱着他,令他平静下来,驱马进入山庄正门。兵荒马乱的景象,整个山庄全毁了,似乎经过了浩大的洗劫。炭化的群山笼罩在湿润的云雾里,簇拥着这个破败的山庄。 大厅窗户破碎,书画被撕坏扔在地上,所幸没有尸体,游淼下马,朝着花园里走,穿过走廊时被吓了一条。 管家死不瞑目,抱着柱子,被乱箭钉在柱上,游淼避开他,认出是王氏带来的新管家。他继续朝后院走,看到几个肚破肠流,被踩死的家仆。李治锋始终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游淼嘴唇发着抖,最后喊出一声。 “爹——!” 游淼声音里带着哭腔,空空荡荡的山庄却无人应答,他跑过回廊,推开父亲的房门,里面空空如也。挨间摸进门,值钱的东西全被洗劫了,却没有尸体。他渐渐平静下来,找遍整个山庄,连后山的小路都去了,最后确定父亲与游汉戈等人不在这里,终于松了口气。 已是过午时分,游淼坐下来思索,现在定下心,看样子他们都提前跑了。当然也可能是被抓走的,但胡人抓他们做什么呢?连管家都杀,丫鬟小厮们不可能逃得掉。 唯一的解释是游德川提前就跑了,而管家和那几个家仆留下看家,结果被入侵的鞑靼人杀了。 游淼起身,回到父亲的房内,朝李治锋说:“搭把手,把衣柜移开。” 李治锋试了试,把衣柜掀了起来,扔到一边发出巨响。 游淼伸手去探,摸到一个空空如也的格子,抹了半天,里面什么也没有,放心了。 李治锋说:“是什么?” “地契,借据,银票。”游淼浑身力气都用光了一般,倚在李治锋身上,说:“老头子先一步跑了。” 141、卷三 满江红 李治锋点了点头,游淼确认后山通路没有胡人把守,便回去传讯,让赵超等人启程,穿过山庄,沿着后山小路出去,前往安陆村。路上游淼不敢打火把,一行人静悄悄地连夜赶路,及至碰到前方大批的军队,赵超忙让所有人躲到道路两旁的野地里去。孰料过来的人说的却是汉话。 “走快一点!” “当心前面!” “禀告王大人!有马蹄印记!观蹄印应当是汉人的马匹!” 听到这话时,游淼全身一阵发麻,那是激动带来的不知所措,赵超忙起身喊道:“前面是哪个队伍!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过路的兵士停下,纷纷架弩,一人冷冷道:“羯人的探子?放下兵器!” “王勇?是不是王勇?”平奚听到声音便起身,跑出大路,大声道:“我是平奚!” “平侍郎?!”那将领几乎难以置信,失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们在做什么?”赵超上了大路,跃上中间,余人纷纷出来,游淼要起身,却被李治锋按着肩膀,缓缓摇头,游淼点头,知道其意。 王勇这一惊非同小可,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赵超抱拳,道:“三殿下!聂将军正在前线抗敌,今夜准备偷袭羯人敌营!” 聂丹没有死! 游淼登时眼前发黑,太好了,聂丹没有死,赵超立即上马,说:“快带我去见聂将军!” 这时候李治锋才从草丛中起身,少年们个个喜极而泣,颠沛流离数月,终于见到了自己人。王勇边走边解释,五胡打到长江,现在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