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0章 夜过津浦路

    韩复榘部队撤退时，津浦路北段门户洞开，当时如果日军抓住津浦路防线完全空虚和由于沈鸿烈不抵抗导致的潍台防线空虚的有利时机，趁川军先头部队立足未稳和主力未到，集中主力南下西进的话，徐州就唾手而得。

    当然，历史没有那么多假设，日军没有趁势南下西进，而是往济宁方向追击韩复渠部队。此时，刘一民率部奇袭天津，日军不得不中止进攻，回师救援天津，这鲁南就被赶到的中**队重新布防。日军再想攻占徐州，那就必须得经过大战才行了。

    此时，教三旅、教六旅、教七旅、教八旅以及配属教六旅指挥的野炮二团、配属教七旅指挥的中型迫击炮团已经在景县、阜平隐蔽休整了一段时间。

    按照师部的命令，张洪涛教六旅指挥野炮二团进军目标是到津浦路以东、沧县以南、黄河以北地区建立鲁北军区，创建鲁北根据地。接到任务后，张洪涛与政委符竹庭、参谋长何明亮商量后，认为这个地区东频渤海，西邻津浦线，南依黄河，北通平津，是个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师长之所以安排教六旅在这个地区发展并派野炮二团配属指挥，恐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教六旅随时威胁津浦路，随时支援冀中作战，甚至随时北上直叩津门。想通了这一节，三个人竟然喜气洋洋，认为师长确实是有眼光，把教六旅放到这个位置上，那是把教六旅与教一旅、教二旅、教三旅同等看待，作为我军的战略打击力量使用的。

    老二营营长、老二团团长出身的张洪涛甚至设想，有教二旅在鲁西，教六旅在鲁北，只要师长高兴，就可以挥动两个主力部队组成的铁钳子，随时扭断津浦路，让日军第二军和平津方向的日军隔断联系。时机成熟，就可以与日军争夺整个华北控制权。

    于是，张洪涛向全旅发出了“越过津浦路，创建渤海区”的号召，要求全旅上下迅速动员，树立争做教导师头等主力旅的思想，到渤海边去打出一片新天地。同时，张洪涛给刘一民去电，要求将鲁北军区、鲁北行署改为冀鲁边军区、冀鲁边行署，并授予教六旅可以越过沧县向津南发展的作战权。

    刘一民接报后，心里非常高兴，认为张洪涛不愧是教导师一等一的将领，老二营营长历经磨练，胸怀全局，眼光老辣独到，在聊城给张海涛赋诗一首：“雄踞渤海望津门，细听运河水滔滔。挥舞长缨缚苍龙，笑揽冀中月遥遥。”赋完诗，又用苍劲有力地笔墨题写了“山东抗日民主政府冀鲁边行署”、“八路军山东军区冀鲁边军区”，派人送交张洪涛。

    这一下，张洪涛更是豪情万丈，把刘一民的题诗工工整整地写在自己的学习本扉页上。弄得符竹庭不住地笑话他，说是那么大一个主力旅旅长，竟然象刚启蒙的学童一样。

    张洪涛认真地说：“师长就是我的恩师，他的话我都认真记录，反复琢磨。再说了，你见师长给哪个旅长、政委题诗了？咱教六旅可是头一份，可不能辜负了师长的重托。”

    教三旅旅长李清、政委陈大中、教七旅旅长陈大勇、政委刘毅、教八旅旅长赵山、政委赵捷、随教三旅行动的特战一中队队长王老虎知道后，都骑马过来向张洪涛讨要师长题诗题字，说是要观摩观摩。

    张洪涛说这几个人太瓜，师长行军路上，题诗题字也在路上，不过电报里把内容都说了，同志哥如果要看，欢迎将来到渤海军区做客。

    王老虎一听，就说过去总是觉着师长偏心眼，现在才知道偏的这么厉害，怎么就不给特战大队题诗题字呢？简直是偏心偏到秦岭去了。

    一边的李清就说，师长确实是偏心眼，偏到大年初一天不亮就去给特战大队站岗，这心不是偏到了秦岭，而是偏到了贺兰山。

    几个人嬉闹一阵后，李清主持召开会议，商讨几个旅东进问题。

    按照师部的东进方案，教三旅、教七旅、教八旅越过津浦路后还要渡过黄河继续东进，教七旅、教八旅要一直向胶东挺进。过铁路好过，能悄悄过最好，实在不行就撕开一道口子，强行通过。当然，有王老虎的特战一中队在，要是不能悄悄过路，那就成笑话了。

    过黄河难度就大了，先期出发的各旅先遣队发回的电报都说日军虽然没有控制河防，但这个时候气温上升，黄河的冰层已经不是那么坚固了，步兵、骑兵通行问题不大，大炮怕是过不去。

    这个问题一出来，几个人都是心急如焚。事情明摆着，拖的越久，气温就越高，到时候黄河冰层说解冻没有解冻，用船或架浮桥都有危险。

    李清当即决定，各旅立即与冀中部队办完所有移交，3月6日夜里部队运动到津浦路10公里距离隐蔽。3月7日夜里12点到凌晨1点，各旅侦察营配合特战一中队的三个小队，由王老虎指挥，按照侦查好的过路地点，以团为单位，在吴桥以南10处的连镇隐蔽通过铁路。教三旅做强行突破津浦路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掩护其它三个旅强行过路。过路后，教六旅迅速展开。教三旅、教七旅、教八旅沿先遣队路线东进。

    这段时间，王老虎领着特战一中队对津浦铁路鬼子的巡逻防守情况已经摸的非常清楚了，还混进德县县城和东光县城去转了几圈，对鬼子警备情况非常熟悉。和刚成立时间不长的鲁北特委领导的救**和东光县大队也联系上了，四个旅的先遣队都是他们送过去的。

    选择连镇过路，王老虎是经过精心考虑的。连镇车站是个小站，平时只有一个班的伪军驻守，还有一家日资小银行。现在日军重点防守津浦铁路，连镇的守军兵力大大增强，住有一个鬼子中队和一个排的伪军。这个鬼子中队分散驻扎在连镇周围的几个村子，他们的岗哨和驻地位置王老虎都一清二楚。控制连镇，不但你能让大部队迅速通过，还能顺路搞掉日资小银行，发笔小财。运气好的话，还可能在部队通过后，制造一起火车翻车事故，让小鬼子再流点血。

    当然，在连镇过路的风险是有的，万一惊动了东光城里的鬼子，就可能发生激战。不过，这一点王老虎不怕，难道野炮二团、中型迫击炮团和教三旅炮团是跟着部队逛风景的么？打仗么，能隐蔽过路最好，不能隐蔽过路就干他娘的一家伙，反正小鬼子怕教导师怕的要死，谅他们也不敢追击我军！

    王老虎的意见被李清采纳后，就形成了刚才李清的决定。李清就在教六旅给刘一民发报，报告过路的详细方案。

    刘一民回电很简单：“隐蔽过路，愈快愈好。主力过路后，特战一中队可实施对津浦路破坏行动，但必须让鬼子相信是事故，不能因小失大，暴露主力东进意图。”

    3月7日晚，好像老天也在帮助掩护八路军行踪，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津浦铁路越发象一条冻僵了的长蛇，卧倒在华北的大地上。

    王老虎带着特战一中队潜伏到连镇车站附近时，驻守连镇的鬼子中队长还没有睡觉，正在听伪军排长吹牛。

    这个伪军排长是北平人，父亲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从小就学说日语。也是他那汉奸老爹鬼迷心窍，在和齐夔元的一个手下争风吃醋败北后，突然意识到乱世什么都没有枪杆子重要，自己到住屯军旅团也就是刚刚成立的27师团做了翻译，又逼着儿子去齐夔元的军校培训了一番，走了走路子，儿子从军校出来，直接就当了排长。为这事，这对汉奸父子还专门到祖宗排位前焚香祷告一番，要祖宗保佑他们父子从此飞黄腾达。

    此刻，伪军小排长正两嘴冒白沫，说着津浦铁路修建初期的往事：“那李鸿章一心想修铁路，自己不敢和慈禧老太后说，就让手下大将刘铭传上了个，不料引来满朝顽固派大臣的反对，说是刘铭传的建议是替外国人着想，不是替大清朝着想，毋庸再议。这李鸿章建议不成，还落了个灰头土脸，哪里肯罢休？这次他想了个先斩后奏的法子，让北洋海军偷着从开平煤矿唐山段至胥各庄修建了10公里运煤铁路，然后一点一点地累积到了100多公里。朝廷知道后没法把建好的铁路再扒了去，就作难李鸿章，说蒸汽机车的模样和叫声都像个怪物，让李鸿章找了一大群骡子来拉火车。中队长阁下，海军修铁路，骡子拉火车，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日本国民连想都想不出来，你说这中国是不是早就该灭亡啊？”

    鬼子中队长听的是津津有味，见伪军排长问他，就点头称是。然后就猪头猪脑地问伪军排长慈禧太后是不是真的很漂亮？皇宫里的太监是不是真的和太后、皇后有一腿？

    伪军小排长一听，就知道太君想花姑娘了，忙说皇宫里的女人都是千挑万选的，自然是漂亮的。太君要是想花姑娘，一会儿就出去抓一个来。太君不知道，这个时候花姑娘都在家睡觉，被窝里热乎乎的。手一摸，都是一团棉花。那滋味，要多美有多美。

    鬼子中队长听的涎水都流了出来，正要鼓励伪军排长继续说下去，就见那家伙一脸惊骇，眼睛都瞪成直的了。

    鬼子中队长一转头，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好像被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一样。再一转脖子，就扑通一声摔倒了。

    伪军排长吓得屎尿都出来了，连磕头求饶都忘了，硬生生地看着八路军的匕首划过了自己的喉部。

    解决了鬼子、伪军守军后，王老虎与各小队联系了一下，得知行动结束，就给大部队发了信号，李清马上命令教六旅、教七旅、教八旅按照顺序快速通过铁路。

    等李清率教三旅旅部通过铁路时，王老虎已经从日本人的银行里搜出了20万元的纸币。

    王老虎不知道，历史上东光县大队曾经袭击过连镇车站，一个班的战士一枪未发，干掉了守卫车站的伪军，从鬼子银行里搜出13万元，为新生的冀鲁边抗日政权解决了经费问题。

    大部队过路后，王老虎让几个战士伪装鬼子在连镇站岗，自己查了一下伪军排长的姓名，用他的名义给鬼子写了封信，意思是自己身为中国人，对日军侵华犯下的滔天罪行忍无可忍，带着士兵们反正了，南下到鲁南找**了。这些被杀的鬼子兵早就该死，就让他们为死难的中国人偿命吧！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小鬼子有种就战场上见，不准为难家属。

    写完信，王老虎让把伪军排长和死掉的伪军士兵的尸体就地挖坑埋了起来，俘虏和钱都让部队带走。自己领着战士们把路轨扒掉一截，这才扬长而去。

    夜里2点，从天津发往济南的一列火车在两辆铁甲车一前一后的护卫下通过连镇站。打头的铁甲车脱轨后，又被后面的火车狠狠地撞了一下，在车站内翻翻滚滚，把小小的连镇站弄得一片狼藉。

    这一下，东光的鬼子、沧县的鬼子、德县的鬼子都被惊动了，汽车、摩托车冒着大雪往连镇涌。

    鬼子住东光的宪兵队仔细勘察后，找到了伪军排长的信，这下真相大白。鬼子宪兵队、铁道守备队、二十四师团驻军分别向自己的上级报告，称连镇事件是治安军叛变后蓄意制造的一起恶**故，建议立即对治安军进行整肃，查处隐藏的反日分子。至于伪军排长的汉奸父亲，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倒霉了。

    一直到了夏天，驻连镇的鬼子被一阵阵恶臭困扰，牵来了宪兵队的军犬，才找出了埋得过浅的伪军排长等人的尸体，鬼子这才知道上当了。不过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八路军主力已经在山东全面展开了，已经深深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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