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横扫鲁东南（六）

    接到洪超远报捷电报后，刘一民思考再三，觉得此时第五战区主力虽然已逐步收缩，但并未放弃徐州。那么大规模的部队，要想撤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何况徐州还有许多需要撤离的学校、机关、厂矿、物资，李宗仁再能干，也需要有较为充裕的时间才行。而日军，正在一心一意执行他们合围徐州的计划，如何对外公布教五旅战果，需要认真考虑考虑。

    按照刘一民设想，是要等第五战区放弃徐州后日军大规模追击**主力时，再发动雷霆一击，让日军顾此失彼，自乱阵脚。但教五旅抓住战机，消灭了刘黑七、张步云伪军，还消灭了独立混成第六旅团一部分，击毙了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旅团长土屋兵马少将，战果有点太大了。这个时候如果对外公布教导师主力到了山东，不但影响日军的战略，恐怕还会影响蒋介石的的心情，搞不好蒋介石会认为自己趁**主力与日寇激战而抢夺地盘，容易引起误会。这公布我军进山东消息的时机，还是要定在第五战区放弃徐州后比较好。

    能不能想法给日军造成错觉，让其认为是刘黑七、张步云部反水内讧导致土屋兵马少将毙命呢？要知道这张步云、刘黑七可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日本人也好、**将领也好，没有一个信任他们。如果能让日军造成这种错觉，那岂不是既可暂时掩蔽我军战略行动，又可让日军掉以轻心、一步一步继续上当？这样的话，教五旅就可以在鲁东南钓鱼，一小股一小股地吃掉日军，不断扩大战果。

    刘一民又仔细看了看洪超远的报告，作战时间很短，敌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歼灭的，无一人漏网。这独立混成第六旅团编成后就直接开往莒县驻防，没有与我军作战经验，很难马上辨别清楚和**一样军装的我军番号，即令是求救，恐怕也分不清我军是哪路部队，怕是只会说是遇到**主力。

    觉得有空可钻，刘一民就草拟了的通讯稿。文中说，4月28日，我**鲁东南地区各游击部队通力合作，全歼日寇独立混成第六旅团一部2000多人。

    至于取胜的原因，文中说，得到日军即将大规模围剿位于莒县夏庄镇的**抗日游击支队莫正民部的情报后，莫正民部向鲁东南、鲁南各抗日游击部队求援，一时间，从鲁南到鲁东南，我各抗日游击部队闻风而动，汇集夏庄镇，集合了一万二千余人的兵力。

    到了4月27日夜，日军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旅团长土屋兵马少将调集三个大队的日军和伪皇协军前进司令刘黑七部2000余人、山东自治联军张步云部5000余人隐蔽抵达夏庄镇一线，准备28日发起攻击。谁知风云突变，日伪在28日早晨发生内讧，张步云部、刘黑七部和日军激战，待敌两败俱伤、奄奄一息之际，我夏庄镇一线各抗日游击部队全线出击，与日伪拼死血战，将敌全部消灭，击毙日寇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旅团长土屋兵马少将、汉奸张步云、刘黑七。我军伤亡巨大，十不存一。

    战后，据张步云副官交待，4月27日夜，日伪部队抵达指定位置后，日酋土屋兵马少将召集张步云、刘黑七进行作战部署。色中恶魔刘黑七见到张步云新纳的姨太太后，公然调戏，引起张步云不满，二人当即剑拔弩张，斗了个不亦乐乎。负责调停的土屋兵马少将，将二人训斥后，以扰乱军心为由，要张步云将姨太太交给皇军暂时保护，战后再完璧归赵，暂时平息了张、刘二匪争端。

    28日早上，土屋兵马少将下达了攻击命令，日军全线进攻夏庄镇。此时，张步云得到消息，她新纳的姨太太被日军士兵**致死。于是，张步云部开始向日军后部发动攻击，双方在夏庄镇北面杀的难解难分。由于日军战斗力强，张步云部不敌，就派人联络刘黑七，称只要刘黑七帮助其报了杀妻之仇，愿意拥戴刘黑七做诸城县、日照县、莒县三县联防司令。

    据刘黑七部俘虏交待，刘黑七见到张步云的联络人员后，考虑再三，自恃所部新得到日式装备，兵员都是惯匪，战斗力强，就怦然心动，要求张步云为刘部提供20万元军饷，并提出消灭鬼子后，张步云部编为一个师，刘黑七部编为两个师，实行诸城县、日照县、莒县三县联防自治，共同联手击败夏庄镇之我抗日游击部队，独霸鲁东南。张部联络官一口答应。刘黑七随即率部加入战斗，由南向北攻击日军。

    日军一方面受我正面牵制，一方面受张步云、刘黑七联手攻击，陷入了苦斗。激战三个小时，日伪双方伤亡惨重，竟然停战，又开始联手攻击我军。

    据战后审讯俘虏，原来日伪双方见相持不下，再打下去只能让我军得利，土屋兵马少将就派人给张步云、刘黑七交涉，称日军援军即将到达，再不悬崖勒马，日军援军一到，马上彻底消灭二人兵马。如果张步云、刘黑七愿意停战，共同对付夏庄我军，则日军可以不计较张、刘两部对日军的攻击，土屋兵马少将愿意送给张步云四名日本美女、送给刘黑七3名日本美女，并愿意报告第二军司令官，任命张步云为高密、诸城保安司令，任命刘黑七为日照、莒县保安司令。张步云、刘黑七两个狗汉奸再次被日军的条件打动，又调转枪口攻击我抗日游击部队。

    但此时敌我强弱易势，日伪内讧恶战后损兵折将，我军各路游击队1万多人，损伤不大。我军遂四面合围敌人，军号声声，战旗飘飘，人人奋勇争先，个个拼死冲锋，大刀、长矛、土炮、鸟铳、步枪、机枪齐上阵，附近的村民也手持铡刀、嬐贰⒐靼羟袄粗战。战士们冲入敌阵与敌肉搏，以血肉之躯抵消日伪大炮、机枪的优势，许多勇士抱着手榴弹、炸药包与敌同归于尽，直杀得小鬼子、狗汉奸心惊胆寒，抱头鼠窜。经激战两个小时，日伪全部被歼，我军一万二千余人，仅余1600名伤员，其余全部牺牲，谱写了一曲鲁东南儿女英勇不屈、前赴后继的英雄壮歌！

    战后，经各游击队和地方士绅共商，决议成立鲁东南抗日民主政府行署和鲁东南抗日游击支队，推举郭子化为鲁东南抗日民主政府行署专员，王南湖为鲁东南抗日游击支队司令，组织领导鲁东南人民坚持敌后抗战，誓死不屈。

    接着，刘一民又起草了郭子化、王南湖的就职通电。

    写完后，刘一民找来罗荣桓，让他看了文稿。

    罗荣桓看后，觉得这样做虽然暂时可以迷惑敌人，但纸包不住火，鬼子早晚会明白的，谁都明白凭地方游击队是不可能消灭2000多鬼子的。再说，即令是张步云和刘黑七内讧，他们也不可能象小娃娃过家家一样，一会儿和好一会儿争斗，更不可能那么快就贸然攻击日军、又那么快和日军讲和的。何况这么大的战功，明明是我军奋战取得的，非要这样说，一定程度上是对我军战士的不公平。

    刘一民呵呵一笑：“政委，你太冷静了，所以马上可以看出我编的谎话的破绽。寺内寿一和蒋委员长可不一样，蒋委员长目前被日军弄得焦头烂额，只要是消灭鬼子、汉奸的消息，他都爱听，暂时顾不上去仔细推敲。寺内寿一损失这么多兵力，早已经气晕了，哪里会去深究。等他们明白过来，那也要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足够我们继续扩大战果了。至于我军的战功问题，我们该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该怎么表彰就怎么表彰，无所谓的事情。”

    罗荣桓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要能让日军琢磨不透就行。等鲁中战役一打响，什么问题都清楚了，再也不用隐瞒了。

    两个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会儿，给主席和总部发去了报捷电报，建议进一步麻痹敌人，以张步云、刘黑七与日军发生内讧、我军趁势全歼该敌的名义对外公布战果，让日军轻视我鲁南部队，缩小攻击规模，使我军可以不断扩大战果。随报还把刘一民写的迷惑敌人的文章发了过去。

    主席很快就回电了，只有短短八个字：“愈乱愈好，乱中取胜。”

    接到回电，刘一民马上给洪超远和郭子化回电，要他们利用莒县邮局的电台向全国发通电，把自己写的任职通电和通讯稿全文发出。然后就按照作战计划，迅速肃清蒙阴县城、沂水县城、临沂县城之敌。

    这个通电稿发出后，引起了极大反响，中央社全文播发了一文，陈布雷先生还亲自撰文，称鲁东南大捷是我**民英勇不屈的结果，慷慨赴死的勇士们是四万万中国人的杰出代表，事实证明，鬼子也好，汉奸也罢，都不是铁板一块，他们都是一群没有道义、缺少灵魂的战争恶魔，只要抓住战机，装备低劣的游击队也可以消灭精锐日军。

    新华社发表了的专版，全文转载了刘一民的通讯稿，指出发动民众、组织民众，实施全民团结抗战，是最终取得抗战胜利的根本途径。鲁东南我军的胜利，是全民族的胜利。但是，抗战是持久战，在消灭敌人的同时应该注意保存自己。鲁东南之战过于惨烈，虽然消灭了2000鬼子和几千伪军，但我鲁东南各抗日武装也受到了极大削弱，希望郭子化专员、王南湖司令能抓紧休整游击队，恢复战斗力，为全民族抗战再立新功。

    蒋介石看过新华社通稿后，打电话命令戴笠查一下郭子化和王南湖是何许人也。结果戴笠报告，这两个人都没有资料，查不清其身份。

    蒋介石一听，开始还觉得这郭子化和王南湖怕是鲁南、鲁东南那些多如牛毛的游击司令之一，可能是战后实力略强一点，被推举出来挑头主事。再以琢磨，觉得这些游击队大部分都是游而不击，趁着战乱祸害民众，攫取资财，他们是不可能团结在一起与日寇血拼到这种程度的。别说是游击队了，就是那些杂牌军，面对军令、军法还不是一味保存实力、该跑就跑么？说不定这郭子化、王南湖又是**的人，趁鲁东南空虚去拉队伍去了。不过这也好，既消灭了日寇，又削弱了**游击队的实力，这仗打的还是可以的。不过，得想法安排部队去鲁东南打游击了，最起码也不能让**把地盘占了。想到这里，蒋介石骂了一句娘希匹，交待戴笠想法派人去鲁东南摸清郭子化、王南湖的底细，就不再提此事了。

    此时日军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的调任命令已经下达，新任第二军司令官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还没有到任，西尾寿造还没有离开济南。

    接到土屋兵马少将的求救电报后，西尾寿造气得眉毛都纠结到了一起，这个土屋兵马真他娘的是个笨蛋，要补充给补充，要什么给什么，结果不但打了败仗，还发来了诀别电，看样子增援不及的话，土屋兵马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为什么皇军里这种笨蛋越来越多了呢？

    抱怨归抱怨，西尾寿造中将还是马上命令航空兵紧急出动，增援莒县夏庄镇一线，然后又命令驻临沂、蒙阴、沂水的日军全部出动，去增援土屋兵马。

    日军飞机到夏庄镇上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中**队，倒是看见了满地的皇军和皇协军尸体，就向第二军报告说夏庄镇战斗已经结束，中**队已经撤离，土屋兵马少将率领的部队全部玉碎，夏庄镇周围满地都是皇军和皇协军的尸体。

    西尾寿造一听，惊的目瞪口呆，想不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再让临沂、蒙阴、沂水、日照的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残余部队去增援夏庄，很容易落入中**队的陷阱，被各个消灭。于是，西尾寿造中将一边向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报告，一边慌忙命令各路日军停止行动，返回防地固守。

    寺内寿一大将接到土屋兵马少将和他率领的部队集体玉碎的报告后，首先想的问题是这是什么人干的。联想到泰安附近的两次战斗，日军都伤亡惨重，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真正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寺内寿一大将心里的疑云越集越厚，恨不得亲自去战场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中央社、新华社播发了刘一民写的通讯稿。寺内寿一大将逼着翻译立即翻译，自己站在一边等候，边译边看。等全文译完，寺内寿一大将也看完了，事情也看明白了，知道是由于土屋兵马和他的士兵们将张步云的姨太太奸污致死才导致张步云、刘黑七反水，最后导致土屋兵马和他率领的2000名皇军玉碎。而且电台上说的很清楚，中国的抗日游击队也没有讨好，12000多人死的只剩1600多伤兵，也算是基本被消灭了。

    事情搞清楚后，寺内寿一大将心里痛骂土屋兵马少将愚蠢，想上张步云的姨太太也不看时候，不会先制服张步云然后再改编他的部队，再霸占他的女人么？

    寺内寿一大将本来还有点不太相信报纸上的说法，但叫来喜多诚一一问，知道1933年的时候刘黑七就曾经投降过皇军，得到装备后就反水了。这刘黑七、张步云本身就是土匪，根本就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一言不合刀枪相向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张步云是个色中恶鬼，有八个姨太太，据说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一个比一个长的好。要不然，以刘黑七那种色中恶魔的本性，也不会随随便便看上张步云新纳的姨太太的。再一想，在一般士兵的心里，恐怕没有什么东亚共荣的宏图伟略，他们皇军到中国来不就是为了土地、财富和美女么？张步云的姨太太落到皇军手里，那自然要被皇军士兵享受的。

    这样一推理，寺内寿一就觉得中国人报纸上说的事情恐怕就是事实，历史上为了女人引起了战争太多了。土屋兵马少将也是人，是正常男人，犯一些男人犯的错误再正常不过了。

    寺内寿一大将命令西尾寿造中将，让驻守济南的济南独立守备队恢复独立混成第13旅团番号，立即前往莒县，夺回莒县、诸城县和日照县的控制权，彻底消灭鲁东南的各路游击队。

    这独立混成第13旅团自从在泰安附近被重创后，被日军撤回济南与原21师团残存的83联队混编，编成了济南独立守备队。经过这段时间休整，济南独立守备队已经完成了补充和部队磨合，寺内寿一大将没有忘记他们，让他们仍然以独立混成第13旅团的番号到鲁东南去，再次把他们送上了战场。

    当然，刘一民采取的疑兵计对教五旅和鲁东南支队来说没有多大影响。现在莒县县城解放了，诸城县原来主要是张步云部在驻守，日军本身就很少，日照县的鬼子不多，没有正规伪军，只有临时拼凑起来的汉奸保安团和土匪。鉴于这种情况，洪超远和郭子化、王南湖就分兵了，鲁东南支队主力立即占领攻占日照县，肃清日照日伪残余势力，派一个团北上占领诸城县。郭子化率领张光中的四团和教五旅改变莫正民的祈丰年鲁南独立第二团，留在莒县整训，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武装和政权。教五旅主力迅速西进，解决日军在蒙阴县城、沂水县城的守军，然后南下解决临沂县城的鬼子守军。

    洪超远、王南湖率领主力出发后，郭子化找来鲁南独立二团团长祈丰年和政委方正，详细了解教导师的思想整治工作。这一了解，郭子化才知道自己对教导师主力部队的了解很不够，不说别的，单是这诉苦运动就高明之极。

    郭子化直接让祈丰年和方正负责，统一组织两个团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务必要在短期内将两个团战士们的思想统一起来，从思想上变成真正的八路军部队。

    安排完部队整训后，郭子化和方正见了莫正民。

    这个时候的莫正民思想很复杂，被八路军救了后，本来心里很感激，但接下来部队被八路军整编，让莫正民心里非常痛苦。他是旧军人，当的又是张宗昌、张步云的兵，不要说没有红军、八路军那种全军高度统一的观念，也没有黄埔军人那种服从军事委员会、服从蒋介石的自觉。因此，他虽然有抗日热情，也有抗日行动，但骨子里是把部队看成自己的势力的。现在虽然被迫参加了八路军，但他心里觉得是八路军吞并了他的部队，所以一直闷闷不乐。

    郭子化和方正见到莫正民时，莫正民正躺在床上抽大烟。

    郭子化还好说，他长期从事地下工作，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对这些抽大烟的旧军人虽然没有好感，但也见怪不怪。方正就不一样了，他自从参加红军起，就是血里来火里去，一直是在为理想和信念而战，红军队伍里哪里有抽大烟的么！因此，这一见莫正民吞云吐雾，方正额头上的青筋就直蹦，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郭子化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正马上就警觉了，知道自己失态了，这莫正民是新同志，还不能以红军、八路军的纪律直接要求，自己就是来做思想工作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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