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大闹济南城（二）

    日军占领济南后，原来的特务机关由隐蔽转为公开，基本上初步形成了特务机关、宪兵队、济南军法会议为主的日军特务体系和伪山东行政公署特务体系。

    日军驻济南的特务机关主要任务是建立、控制伪政权，并进行幕后决策指导，通过派到各级伪政权机关的日籍顾问、辅佐官、联络员等了解全省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情况，开始时由华北方面军参谋部第四课负责全面领导。后来华北方面军成立了以喜多诚一为首的特务机关，济南特务机关改隶华北方面军特务机关长领导。这个时候，济南特务机关长中野英光已经离任，渡边渡大佐接任。下设5个班：行政班，指挥伪政权行政活动；警务班，指挥警察和警备队的活动；经济班，指挥经济统制和对中国的经济掠夺活动；文化班，指挥奴化宣传教育活动；情报班，负责情报收集、整理。该机关除约40名华籍情报员外，其余全为日本人。

    日军济南宪兵队系统特务机构即为日军驻济南控制的特务组织。

    宪兵本系日本天皇的亲兵，有监督日军官兵之权。日本在中国驻屯军中一直配属宪兵，起初只有宪兵长以下20余人，行使监督权。1936年6月，新设隶属中国驻屯军司令官之下的驻中国宪兵队。卢沟桥事变后，实行中国驻屯宪兵的临时编制，人数增至237人，总部设于天津。八路军教导师占领天津后，日军的宪兵队总部被连窝端掉，司令官因为到北平报告工作仅以身免。这家伙痛定思痛，认为八路军之所以能够成功偷袭天津，其中一个原因是日军的情报系统不够健全，报经寺内寿一和大本营批准后，变更编制，扩大宪兵队规模，将配属于各军的宪兵队统一管理，设置驻中国宪兵队司令部，辖10个宪兵队、38个分队和一个宪兵教练所，总人数增至1624人。每个宪兵队各设司令官1人，“隶属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之下，指挥所属部队，掌管在华北方面军作战地区内的治安及军事警察，并管理宪兵教育工作”；同时，利用分散部署的宪兵分队组成情报机构和谍报网，担任以思想情报，特别是国共方面秘密组织的活动及民心动向为重点的情报搜集工作。宪兵队主要利用以下手段收集情报：组织邮政谍报网，进行邮政检查，调查审讯被检举的人，通过谍报人员进行无线电和有线电话窃听等。

    日军在山东设有两个宪兵队，分置于济南、青岛两地，以张店为界分别负责山东西部和东部的宪兵机构，控制伪政权的警务活动和对抗日军民的侦察、逮捕、审讯及向根据地开展特务活动等。这两个宪兵队与第二军没有隶属关系，直接受中国宪兵队司令部指挥。各设队本部，管辖分置于济南、张店、德县、惠民、临沂、兖州、泰安、青岛、烟台等地的分队，分队下设分遣队。队本部约有日华特务40余人，内设副官室、将校室、经理室、庶务室、警务室、特务班。警务室主管整理、汇编情报资料；特务班专司侦捕抗日组织和抗日军民。分队设警务班（与伪警察结合，负责邮政、车站检查等）、外事班（与伪警察外事及便衣特务结合，搜集军政情报）、经济班（负责经济情报搜集和物资管制）、特高班（侦捕）。

    由于八路军发动鲁中战役，青岛被攻占，青岛宪兵队全部被击毙，连逃出来一个报信的没有。济南宪兵队日子也不好过，除了济南队本部和兖州分遣队没有遭遇过打击外，临沂分遣队被全歼，泰安宪兵队死了一茬又一茬，现在总算是重新建立起来了。

    济南军法会议是日军第二军参谋部于6月份刚刚设立的，系山东地区正式的最高、最后一审判决的军事法庭。名为审判日本军人及其家属和日本侨民，实际上是以公开“合法”的方式专门审判、屠杀山东军民的军法机构。凡被宪兵队、特务机关和部队逮捕、俘虏的人员，都要经军法会议审判。许多人未及审判即死在日伪特务的残酷折磨之下，未死者也往往经不住军法会议审讯中数十种刑具的拷打而惨死于法庭上。凡是宣判死刑的由日军执行，宣判有期徒刑的送济南救国训练所服刑。中国人只要到了这个地方，一律有罪。所以，这个机构虽然刚刚成立，济南老百姓就把它叫做杀人魔王，有事没事都绕着走，生怕倒霉，遇上日军，被拉进去审判。

    伪山东行政公署的伪政权特务体系历史上是在1938年的9月出现的。现在，由于山东八路军的强烈攻势，造成日军固守的几个孤零零的城市反日活动高涨，日军派驻伪山东省行政公署的顾问西田畊一受华北方面军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的指令，督促马良在警务厅设情报处，负责分配、办理各地情报，以联络友军，共同防剿。马良随之在省会警察局设立特高课，内设特高、外事、特务组及禁烟处，配合日军特务机关疯狂镇压济南市内及周边地区的抗日志士。

    现在日军主力在前线发动攻击，日军驻济南特务机关、宪兵队和伪政权特务机关越发猖狂，天天在济南街上抓人杀人。最可恶的是伪警务厅情报处的特务，这帮家伙都是济南城内的混混、地痞，对济南城熟门熟路，谁家是干什么的都清楚，那家闺女或媳妇长的俊俏算是遭殃了。大门大户的小特务不敢惹，平民百姓家的漂亮姑娘只要被特务们盯上，就会被他们以通共的罪名抓起来，强奸后杀害，还要家属拿出领尸体钱。

    这天下午，上任时间不长的济南特务机关长渡边渡大佐从第二军司令部回来了，脸色铁青，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埋头工作。

    小特务们知道机关长一定是挨了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的训斥，心情不好，就想着如何给机关长解解闷。几个小特务这个念头一上来，就打电话让伪警务厅情报处特高组的黄四眼过来，他们知道这个黄四眼一肚子坏水，地头还熟，一定有办法让机关长开心。

    黄四眼一听机关长找他，慌忙骑着自行车就赶来了。

    这家伙戴着眼镜、留着分头，穿着黑色绸缎夏装，背着一支驳壳枪。外表既斯斯文文又油头粉面，是那个年代济南城有点文化又一身痞子气的汉奸特务的典型装束。

    黄四眼原来是济南城一家商户的独子，父亲抽大烟败了家，把商铺房子都卖了，最后把他娘也抵押给了别人做典妻。结果他娘原来也是出身于富户的好姑娘，性子刚烈，直接就上吊了。这下他那烟鬼老爹总算天良发现，见把妻子逼上了绝路，也没有钱抽大烟了，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就跟着上吊了。

    父母死后，黄四眼读不成书了，又不愿干苦力或要饭，只好让人贩子卖到大烟馆里当起了跑堂的，替客人端个烟灯、烧个烟泡什么的。几年下来，黄四眼变得奸猾无比且心狠手辣。

    日军占领济南后，黄四眼马上意识到重振家业的机会来了，弄了一盘刀头肉和一瓶高粱烧，端到他父母坟山祭奠了一下，对着父母坟头说道：“爹啊，娘啊，你们两个是笨死的啊，这年头干什么不能挣钱啊，坑蒙拐骗偷，哪一样都能养活人啊？至不济咱上山落草也行啊，咋就一根筋呢？算了，和你们两个笨蛋也说不清楚，儿子和你们不一样，我准备跟着日本人混了，吃香的喝辣的，不但要把咱家的房子、商铺弄回来，还要娶济南城最漂亮的姑娘，让你们看看儿子的本事！”

    这年头，许多人心里没有什么正义不正义、道德不道德的观念，黄四眼就属于这种人。他先是当了伪军，训练了一阵，学会了打枪，然后就开始搜刮钱财，孝敬上司。慢慢地，黄四眼在伪军中出了名，连日本特务都知道伪军中有个黄四眼，杀人抢劫眉头都不皱一下。于是，成立警务厅情报处的时候，就把他调了去。

    黄四眼一听小特务是想让渡边机关长开心，眼睛一转，主意就来了。道德街有家姓王的商户，他家的姑娘王琼美是个洋学生，今年16岁，长的花容月貌。黄四眼早就瞄上了，几次上门提亲，都被骂了出来。又一次，还被王琼美的母亲提着一盆泔水泼到了身上，骂他也不弄面镜子照照，她闺女就是死了也不嫁给披着汉奸皮的混混。

    按照黄四眼的本性，是准备忙完这一阵直接去王家，把那姑娘抢了的。至于她的父母，既然他们看不上自己，开枪打死就是了。

    现在好了，既然渡边机关长心情不好，那得想法让他心情好，要是能巴结上渡边机关长，到时候让自己当一个科长或队长，那就抖了。要是能当上处长，这济南城就由自己说了算了。到时候别说是娶一个王琼美了，就是娶上十个都没问题。看看人家马良，一大把年纪了，由于巴结上了皇军，不但当了省长，而且夜夜做新郎，到处有比自己小几十岁的丈母娘，那日子，才是男人过的日子！

    黄四眼这种人，心里就没有什么爱情之类的字眼，有的只是占有**。既然得不到，他就要报复、糟蹋。既然他得不到那么漂亮的姑娘，那还不如送给渡边太君享受呢！

    黄四眼把自己的想法给特务们一说，马上就引来了一片哟西声。特务们马上就让黄四眼带人去把王琼美抓来，让机关长阁下放松一下心情。

    可怜王琼美一家祸从天降，老老实实做皇军顺民，老老实实做生意，竟然到头来被诬为八路军探子，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被抓走。

    渡边渡确实很烦恼，八路军教导师很特别，每攻占一个地方，都把特务机关、宪兵队、警察局做为重点打击对象，不但情报人员一律处死，连档案都被转移或销毁。海军陆战队现在收复了青岛，竟然和天津一样，找不到一份档案，不但皇军统治、城市治安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而且还要面对工厂被破坏、粮食、资金被洗劫一空的包袱。海军方面通报说是青岛一贫如洗，除了美英德等国商社企业没有损失外，所有的被释放的日侨都成了只有一身衣裳的穷光蛋。这些人天天围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门口，要饭吃要衣裳穿，还要发给回日本的船票，并且扬言要到东京皇宫前常跪，请天皇陛下责成陆海军赔偿他们的一切损失。

    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把渡边渡叫去的时候，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说八路军之所以能屡屡成功偷袭皇军、青岛和天津之所以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特务机关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皇军主力正在前线苦战，作为济南特务机关，竟然不能提供一份准确有用的情报，简直是一群饭桶。特别是八路军教导师已经全军到了山东，特务机关截止目前连八路军教导师到底有多少人马、编有几个旅、各部队长官姓名这些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得到的也都是些马后炮式的情报。要这样的情报机关有何用？渡边君再不思进取的话，还不如去做个小商贩。就是济南城里的小商贩也比渡边君能干一点，至少他们还能收集一些道听途说的情报。

    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好象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带着一丝丝阴森森的冷气。虽然是大夏天，天气很热，渡边渡大佐还是感到自己的腿肚在不停地颤抖。

    最后，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命令渡边渡，一是向华北方面军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报告，尽快恢复青岛特务机关和宪兵队。二是在冀鲁边、鲁西、鲁西南、泰西尽快建立情报机构，协助皇军警备司令部组建各级维持会，训练保安团、警察，组建起政权体系。三是要迅速派出精干谍报人员，深入到鲁南、鲁中南、鲁东、鲁中地区，刺探情报，暗杀八路军干部，为各警备司令部消灭八路军游击队和皇军主力消灭八路军教导师提供情报支持。

    渡边渡回到办公室后，心里不停地咒骂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老花花公子仗势欺人，第二军打败仗只能怪指挥官无能，有特务机关什么事情么！济南特务机关本来已经指导一部分城市建起了维持会，甚至成立了政府，山东公署运行的也很好，都是第二军无能，接连丧师辱国，甚至连第八师团、第十师团这样的精锐都被八路军消灭。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不但不羞愧地剖腹自尽，反而寻找替罪羊，把特务机关当成了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简直巴嘎之极！不就是仗着是良子皇后的叔父么？有本事不靠女人肚皮佑护，打几个胜仗也行啊！

    骂完了，渡边渡知道再怎么骂也只能在心里骂，自己是惹不起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的，这老花花公子收拾自己比捏死一只蚊子还容易呢！

    渡边渡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研究怎么完成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交待的任务。

    早在中野英光担任机关长的时候，济南特务机关就派出去了好多批谍报人员，专门搜集刺探八路军的情报，想找到从天津撤退的八路军教导师的行踪。奇怪的是，八路军教导师好像有专门对付谍报人员的高手，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一个个走的时候都气势汹汹、信誓旦旦，但走了后都杳无音信，好像全部人间蒸发了。一想起这个事，渡边渡心里就直冒寒气，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太狡猾，可能狡猾的超过了自己的认知水平。

    渡边渡正在苦思冥想对策的时候，一个小特务敲门报告后进来了，告诉他有一个女八路探子需要机关长亲自审理。

    渡边渡正作难不下，哪里有心情审理什么女八路探子，骂了句巴嘎，就劈头盖脸地煽了那个小特务一顿耳光。直到那小特务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小声报告说是一个16岁的支那绝色美女，想让机关长开开心，渡边渡眼角才露出一丝笑意，说了声哟西，让把人带进来。

    小特务转身出去后，时间不长，就把王美琼推了进来。

    渡边渡一看，人整个就石化了，眼镜片后面的两只死鱼眼直愣愣地瞪着这个被反绑着手的中国少女，嘴角的涎水滴下来、滴下来，一直落到木地板上，发出了滴答声。

    过了一会儿，渡边渡才回过神儿来，挥手让小特务们走出去，上前解开了绳子，把不停地苦骂的少女拉到椅子上，倒上水说：“小姐，不要吵了，到了这里你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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