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0章 连云港（七）

    白崇禧说的理由很简单，刘一民教导师只所以攻占连云港，目的是为了粉碎鬼子对山东的围攻，调动日军重兵集团尽快离开山东，而不是为了攻占徐州。现在徐州方面敌我态势很明朗，刘一民已经不可能依靠偷袭战法取巧，要想攻占徐州只能死打硬拼。而日军重兵集团可以依靠海路快速增援，还可以通过空运向徐州迅速增派兵力。徐州周围有驻守兖州的一一四师团、驻守鲁西南的第三十八师团、驻守豫东的第二十七师团和第三十九师团，泰安、济南的日军也可以依靠铁路、公路快速南下增援，这种情况刘一民不可能不清楚，一旦他真的强攻徐州，破城后必然会陷于巷战，到时候守城日军一旦支持不住，援军又来不及增援，小鬼子一定会出动大批飞机把徐州变成一片废墟的。因此，如果再想搞一个新的徐州会战，就中了日本鬼子的奸计。

    白崇禧这一说，蒋介石就不做声了。不过，眼见日军精锐重兵集团被调往了胶东，徐州的日军虽说数量不少，但战斗力和那些常设师团是没法比的，要是就这样放过他们，那也太便宜这些强盗了。因此，蒋介石嘴上不说，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根本不能平静。

    绕室徘徊半天，蒋介石才又说道：“刘一民曾经说过，守武汉未必需要战武汉。在山东打可以保卫武汉，在苏北、苏中打同样可以保卫武汉。既然强攻徐州有风险，那就不要勉强了。不过，刘一民如果不返回山东坚持抗战的话，小鬼子就会在山东站住脚，就可以腾出兵力用于其它方向作战。万一刘一民真象他说的那样，向苏中挺进，就会拖着日军重兵集团南下，万一刘一民支持不住，向西撤退，必然会把鬼子向西引，那就会让小鬼子把攻击矛头对准武汉。这样一来，刘一民岂不是在搞祸水东移么？”

    蒋介石这一说，几个人都沉默不语了。半天，何应钦才说：“说祸水东移可能有点不够准确，但刘一民急于摆脱日军重兵集团的目的是明确的。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刘一民不是声称要打到长江边么？我们就命令他收复江苏的长江以北失地，让小鬼子跟着他的屁股转。以刘一民的本事，我估计小鬼子想消灭他也是不可能的。就让他这样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地拖着小鬼子转圈吧，拖来拖去会把小鬼子拖成疲兵的，自然也就可以迟滞小鬼子进攻武汉的步伐。反正我也看了，只要有刘一民的教导师在鬼子屁股后面，小鬼子是绝对不敢贸然攻击武汉的，他们怕再倒霉。”

    蒋介石一听，两眼放光，看了一眼何应钦，笑眯眯地说道：“敬之说的有道理，只要能让刘一民不停地消耗鬼子，那小鬼子的处境就不妙了。这样，敬之，你亲自去发电报，要刘一民发扬革命军人精神，抓住苏中日军兵力空虚的机会，迅速收复苏中，相机攻击长江沿岸日军据点，把小鬼子拖回到上海附近。然后再相机作战，争取在江苏打几仗，把日军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武汉这边，各项工作要加快进度，小鬼子和刘一民拼命结束，就会对武汉动手的。这点大家务必要清醒。”

    蒋介石想不到的是，不用他发电报下命令，八路军教导师就准备开始进军苏中了。

    刘一民安排完军务，趁着空闲休息了一会儿，中午醒来后，和罗荣桓商量了一下，给曾中生、洪超远、张海涛和在冀鲁边的符竹庭、鲁西的王炳三、泰西的王建安发了电报，询问日军动向。

    曾中生报告说教七旅、清河警备旅、胶东警备旅都已撤进山区，据侦察报告，日军虽然对胶东我军仍然采取进攻态势，但从部队番号看，前段时间进攻积极的第一师团、第二师团、第七师团都已经不见了。截止今天，当面之敌除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外，好像第一0八师团和第三十三师团部队正在往胶东运动，日军精锐师团正在大规模换防。

    洪超远、张海涛均报告日军利用津浦路调动部队，而且列车上方有飞机卫护。

    王炳三报告说鲁西日军没有什么明显调动迹象，只是加大了扫荡和征粮力度，还有伪军配合拉丁抓夫，逼青壮年参加伪军和保安团，加紧组建地方维持会。

    王建安报告说自从日军第三十八师团进驻鲁西南和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五旅团进驻泰西地区后，我泰西警备旅处于隐蔽游击状态，作战对象都是日军的小股征粮部队，战果不大，改变不了鲁西南和泰西地区的形势。

    看完电报，刘一民觉得情报不够详细，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日军主力南下增援徐州的准确路线，到底哪些部队是乘船南下的，哪些部队是从鲁东南南下的，哪些部队是返回济南后乘火车南下的。只有搞清楚这些情况，才能决定主力沿什么路线撤回山东。

    找来钱壮飞和贺兴华后，刘一民要贺兴华严密监视日军通讯，尽量破译日军电台通讯密码。要钱壮飞和青岛的地下工作者联系，务必摸清楚都有哪些日军乘船南下。

    钱壮飞和贺兴华走后，罗荣桓对刘一民说道：“师长，得想个办法让日军尽量走海路和走铁路，不能让他们再走公路从鲁东南和鲁中南南下了，根据地已经被日军摧残的面目全非了，要是他们大军再从那里过一趟，损失就更大了。”

    刘一民一听，就说到：“日军走海路的话，他们的先头部队今日晚上就可抵达连云港海面，这个速度太快，必须得想法让他们犹豫迟延两天，不然的话，日军在连云港一登陆，很快就会向西攻击，我们的部署会被小鬼子看穿的。”

    罗荣桓默然不语，想了一会儿，说道：“师长，你率主力在这里待机，我到连云港去，给他来一出空城计，吓唬小鬼子一下，争取两天时间。”

    刘一民一下就笑了：“政委，你这是想学我在天津的做法吧？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你去不行。要去也得我去，还得想法在连云港搞一些活动，拍一些照片，才能吓唬住小鬼子。而且得连续搞，不光在连云港搞，还要在苏中搞，在长江沿岸搞，必须得让小鬼子相信我刘一民就在他们的前面。不然的话，小鬼子是不会上当的。”

    罗荣桓知道在日军的心目中，刘一民比自己的名气大的多，也知道对小鬼子必须实行连环欺骗，否则以小鬼子的狡猾，很容易醒悟。那样的话，即令是主力返回山东，小鬼子重兵集团还会跟过去的，到头来还是不能有效改变山东局面。但让刘一民去以身诱敌，太冒险了，他不敢下这个决心。

    这个想法其实在率主力隐蔽南下的时候刘一民就已经确定了。本来不需要这样，以教导师的实力，完全可以连续作战，再打几仗。但是，刘一民不能这样做，他必须找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尽快开始军工生产，不然的话炮弹一旦打光，他的炮兵旅、炮兵团就只好把大炮埋起来了。而且照目前的态势，日军是摆明了要先消灭教导师再发动武汉会战，教导师再强、再能打，能打过一个日本国么？还是那句老话，必须得隐蔽发展一段时间，这就必须把小鬼子重兵集团引向远处，让他们远离山东。这个任务本来是交给刘建立完成的，但刘一民知道，日军的目标是自己，只有自己确确实实出现在日军的前面，才能让小鬼子上当。

    刘一民直接起草了一封新闻稿，说是八路军教导师师长刘一民将军在徐州前线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将于近日视察连云港。视察期间，将考察连云港地形，检查部队防务，同时考察连云港的渔业资源，品尝海味。

    写完后，派人送给政治部宣传科长王鹏举，要他立即以通电方式发出去。

    罗荣桓见刘一民要以身犯险，马上就提出此事必须报经中央批准。在中央明确答复前，刘一民无权脱离指挥岗位。

    刘一民笑着说，这次和天津不同，他不需要一直坚持到长江边，只需要连夜赶往连云港，明天在那里拍张照片就可以离开，然后追赶教二旅，到盐城和淮安去，在那里再露下脸，就可以悄悄北返，回山东与主力汇合，时间最长也就是十天左右。

    罗荣桓还是坚持去给主席发了个电报，不过这次主席到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经过天津突围，他对刘一民的本事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刘一民率小部队伪装日军突围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何况还有战斗力与教一旅不相上下的教二旅在刘一民身边，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自从陕西军工厂被炸后，暂时不能生产武器弹药，山东的设备又无法运回陕西，八路军太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发展军工生产了。日军重兵集团一直追着教导师，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主席同意后，刘一民马上命令李成毅通知王大湖和李凌风、王同生，由教一旅教一营和随李凌风、王同生行动的特战中队、狙击中队一起，组成他的警卫部队，一律换乘战马，带上日军军装，晚上赶往连云港。

    罗荣桓知道刘一民之所以不用汽车而用战马，是为了保持更强的机动性。这可是战乱年代，公路本来就不发达，现在就更不行了，一旦被破坏，汽车没办法跑。战马就不同了，方便的很。

    见刘一民动用的警卫部队是教导师最精锐的部队，罗荣桓总算放心了。他知道一营加上特战中队和狙击中队，战斗力绝对够强，又人人会说日语，就是遇到鬼子被鬼子识破，这支小部队也一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刘一民安全突围。

    安排好后，刘一民和罗荣桓仔细研究了一下日军的态势，结合钱壮飞报来的青岛地下党的报告，初步判定日军多田骏集团五个师团可能会从海路南下，这么大的兵力，日军很可能需要几次才能完成转运，在连云港诈敌完全具备条件。同时，鉴于日军对教导师主力的惧怕，判断日军华北方面军的几个常设师团应该是通过汽车、马车运往济南，然后从济南乘火车南下徐州。这样的话，只要日军在连云港登陆，教导师主力就可以返回鲁东南，隐蔽待机。教二旅、鲁西警备旅、鲁西南警备旅绕道皖北，从豫东返回鲁西南。甚至可以转至敌后，在江苏坚持斗争。至于骑兵旅，刘一民交待罗荣桓，一旦他们实现和新四军四支队会师，完成对新四军补给任务，就可以迅速回撤，隐蔽在马陵古道一带，准备接应他返回山东。

    这次刘一民没有带老婆孩子，也没有带赵小曼和晶晶。一是因为唐星樱还处在月子里，不能过分奔波，随主力行动更安全。二是因为她们都是各自单位的领导，不能脱离部队。实际上，刘一民内心里是不想再惹麻烦上身，更不愿出现陈瑶光那样的悲剧。

    出发前，刘一民给教八旅旅长赵山、政委赵捷打了电话，询问了今天徐州一线的情况。

    据赵山报告，今天白天我军只是对徐州外围实施侦察，安排了小部队出击。鬼子方面，可能是惧怕我军攻占机场，徐州机场的日机高度警惕，机场上空一直有日军编队担任空中战斗执勤任务。

    刘一民交待赵山，严格执行政委的命令，一旦奉命撤退，一定要趁夜晚撤退，撤的隐蔽、撤的坚决、撤的快速，让日军根本就摸不清我军到底撤向了何方。

    太阳落山后，刘一民率警卫部队出了邳县，向连云港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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