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四章 牵牛（二）

    虽然攻占连云港、消灭第一一六师团主力后，把日军重兵集团调到了徐州一线，但危险并没有解除。整个布局能否最后成功，关键就要看这次牵牛行动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因此，刘一民虽然急于返回山东主持大局，但也不得不暂时留下来，和干部们一起，把行军路线和行动方案再次认真仔细研究，尽可能地把每个细节设计的更合理。

    一直忙到深夜，刘一民才觉得比较满意了，这才让刘建立下令，让干部们迅速返回驻地，准备一天，次日晚上全线发动，一直向南攻击，铲除沿途所有日伪势力。把声势尽量搞的大一点，动作要快要猛，向南席卷，要让驻守扬州、南通地区的日军感受到压力，不停求救，吸引日军快速南下。

    部署完，正要休息，李凌风送来了记录的东久尔宫捻彦王在徐州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通电稿，刘一民一看，气的一掌就把桌子拍成了烧柴，要李凌风马上去给钱壮飞发报，向总部报告，请总部提供东久尔宫捻彦王在济南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内容。

    李凌风见刘一民生气，就劝说他冷静一点，小鬼子那是满嘴喷粪，都是污蔑，中国人哪个不知道师长一心为国、一心抗日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编的太龌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恶心人的，不值一提。小鬼子这是战场上吃了败仗，没本事打赢回来，就开始耍嘴上功夫了。

    刘一民冷静后，就知道李凌风说的在理，挥挥手让他下去休息，自己在索性不睡了，在清晏园里散步。

    散步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对小鬼子还有点手软。象寺内寿一那魔头，早就应该死了，一直想着杀了他无济于事，小鬼子还会派人来干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战争认真说也不是哪一个人发动的，那是军国主义思想、体制长期发展的必然结果。现在倒好，寺内寿一老鬼子跑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象历史上那样，从德国回来后再到华北来当一段时间司令官。如果他再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华北。

    原来只想着东久尔宫捻彦王是个老花花公子，年轻时在法国多年，应该多少受到一点法兰西文化的熏陶，和别的小鬼子不一样。没有想到，这老东西同样如此卑鄙无耻，竟敢往老子身上泼脏水！还有那个老嫖客王克敏，怕是活腻了，竟然如此下作，把老子编排成淫棍转世，简直是不知道死字咋写！

    刘一民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荷芳书院。此时荷叶田田，夜风吹过，在明月下荷叶随风摆动，让人感觉心里一片清凉。

    看见如此美的荷叶，刘一民不由就想起了在榆林寻找煤矿时，晶晶朗诵的样子，嘴角不由就漾起一丝微笑，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点。再一样，唐星樱、倪华、赵小曼、晶晶，包括牺牲了的陈瑶光，哪一个不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儿！东久尔宫捻彦王和王克敏之流说自己有多少宗罪都行，但污蔑这几个那么优秀的女人就是该死！特别是污蔑赵小曼和晶晶，那是污人清白！这事要是让她们两个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委屈成什么呢！还有那两个上海的女记者，自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狗日的小鬼子竟然连她们也不放过，往两个小姑娘身上泼脏水。

    看起来，不杀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和王克敏，小鬼子就不知道什么是怕怕！

    想着想着扑哧一声就笑了，觉得自己都傻了，这是什么年代？是战火纷纷的抗战时期，对小鬼子客气什么！小鬼子在中国干了多少坏事，哪一个都该死！那些统兵大将尤其该死！只要能消灭鬼子汉奸，什么手段不能使啊？还别说，这事戴笠就想的很清楚，他不是还派人去暗杀王克敏了么？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要是自己带着特战队去北平，十个王克敏也死了！

    小鬼子、狗汉奸，是你们惹老子的，别怪老子手黑！

    想明白了，刘一民的一身怒气也下去了，施施然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刘一民在清江浦会见了江苏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长、第二十四集团军代总司令兼89军军长韩德勤。

    刘一民到清江浦后，就知道韩德勤的总部和江苏省政府暂时驻扎在车桥附近，本来想着去拜访一下，顺路做做统战工作，给韩德勤好好拉拉，要他能和我军团结抗战。后来由于时间紧，又考虑到部队只是向南诱敌，就没有去见韩德勤。结果韩德勤见八路军大部队在这里，弄不清八路军到底想干什么，又从电台上知道是八路军教导师师长刘一民倒清江浦来了，就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对于韩德勤，刘一民原来是从书上了解的，著名的摩擦将领么，想不知道他都困难。现在不一样，因为台儿庄会战时，韩德勤率二十四集团军在高邮、宝应一带拼死抗击，对台儿庄会战胜利做出了贡献。

    此时的韩德勤正当盛年，也就四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戎装，看上去很有一番儒将的气派。不过，刘一民知道，这韩代总司令虽然是保定军官学校六期毕业的，肚子里却没有多少货，历史上他遇到陈老总和粟大将的时候，那是一败再败，最后只能逃到安徽去当江苏省主席了。

    再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不是韩德勤没本事，他这次在高邮、宝应抗战打的就很不错。关键是他后来和新四军作战时，遇到的对手太强了，陈粟是什么人，那是共和国元帅和大将。特别是粟裕，那是和彭德怀、**、刘伯承、徐向前并称的军事大家，军功之盛，直追**。一个小小的韩德勤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刘一民来清江浦不是什么秘密，韩德勤来拜访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不过，见了刘一民后，韩德勤虽然早就从别人的描述中对刘一民有所了解，还是大吃一惊。因为刘一民确实太年轻了，年轻的就象当年韩德勤初入保定军官学校时候的样子。

    两个人见面后，互相敬礼、问候，客套完，刘一民就让韩德勤坐下喝茶。

    本来，刘一民的公开职务只是教导师师长，而且教导师也不是八路军的正规师，属于陕西地方武装。但是教导师的战绩在那里放着，刘一民又是国民政府公开授予的中将，军衔和韩德勤一样高。所以，韩德勤来的时候心里就没有指望刘一民这个师长对他这个集团代理司令多么恭敬。

    事情还真的和韩德勤想的一样，略微客套后，刘一民就开始说了：“韩司令，现在日军重兵集团糜集徐州一线，马上就会对苏北、苏中展开大围剿，请你立即回去安排，发布动员令，组织民众坚壁清野，转移隐蔽。一定要马上转移政府机关，记住一定要首先转移留在苏北、苏中的知识分子。同时，我提醒你，这次日军的兵力比上次徐州会战时期兵力还要庞大，为了坚守损失，请你立即组织部队采取袭扰战的办法，袭击鬼子，掩护政府机关和民众转移。”

    刘一民这一说，韩德勤有点不高兴了，这个娃娃师长，怎么一上来就发号施令?所以，韩德勤的语气有点不悦了：“刘将军，这日军恐怕是为了追击贵军吧？据我所知，贵军防地应该是在山西吧？就算后来到了山东，也不应该来苏北抢占地盘吧？这些都不说，就算贵军是为了抗战才到的江苏，日军尾随而至，以赫赫有名的八路军教导师的战斗力，也应该坚守苏北，打退鬼子的进攻。如果刘将军率八路军健儿在苏北与日军决一死战，鄙人愿动员苏北父老全力支持贵军作战。”

    刘一民听韩德勤这样说，心里好笑，直截了当地告诉韩德勤，蒋委员长早就说了，第五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八路军到山东抗战，是蒋委员长同意的，目的是拖住鬼子西进步伐，挽救豫东**。至于南下江苏，道理很多，现在没有时间细说，总之哪里有鬼子，八路军都可以开去消灭鬼子。这次教导师全军南下，是为了攻击日军江北防线，调动日军、迟滞日军进攻豫东、武汉的速度，为保卫大武汉赢得时间。日军此次确实是为了追击教导师主力才南下的，这也是抗日战略需要的，教导师就是要拖着鬼子忽东忽西，力争把小鬼子拖疲、拖瘦。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八路军也好，第二十四集团军也好，都是中**队，都要团结抗日。请韩司令赶紧回去部署，可以暂时避敌锋芒，日军马上就要发动，迟了就来不及了。第二十四集团军部是几十万日军精锐的对手，千万别被鬼子圈进包围圈，那样就麻烦了。

    韩德勤这才醒悟，意识到所有的情报都是准确的，小鬼子这是要在苏北或苏中大打了，他们的目标是眼前这位娃娃师长的八路军教导师，可别打来打去，小鬼子没有在八路军手里占到便宜，却把自己的部队给一锅烩了，那才叫殃及池鱼呢！

    韩德勤顾不上再和刘一民说其它了，忙详细询问关于日军兵力、攻击路线以及八路军如何应对的问题，请刘师长就第二十四集团军的转移方向谈谈看法。

    同是抗日部队，刘一民绝不愿意韩德勤的部队被日军吃掉。见韩德勤总算是学聪明了一点，刘一民就把他拉到地图前，把自己判断的日军的进攻路线给详细说了一遍，要韩德勤马上收拢部队，带着机关、后勤单位向西转移，力争转移到津浦路西。小鬼子一心想追歼八路军教导师主力，攻击速度应该很快，很可能此次他们不会在苏北、苏中留驻大部队，鬼子重兵集团过后，就可以将部队带回苏北，坚持敌后抗战。

    刘一民说的如此诚恳，韩德勤也都听进去了。但是他提出没有命令，第二十四集团军不能随意撤出江苏。能不能依托各县城节节抗击，然后再逐步撤退？

    刘一民当即告诉他，这是日军的重兵集团，天上是飞机，地上是坦克，以第二十四集团军的实力，与其正面相抗，不如转至敌后。实在不想离开苏北也行，但要做好隐蔽工作。只要躲过日军攻击锋芒，就可以对日军的后勤辎重部队下手，那样缴获更大。

    军情似火，韩德勤也就不再罗嗦了，赶紧告辞，回去部署去了。

    刘一民本来还想和他谈一下正确处理与八路军、新四军的关系问题，想了想和他谈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自己怎么说都抵不上蒋委员长的一纸密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韩德勤走后，刘一民到城里看了一遍，见在战士们的动员下，居民们已经开始关门收拾东西，知道坚壁清野开始了，这才放心。准备带着教李凌风、王同生和教一营离开清江浦，开始北返。

    7月11日晚，教二旅、鲁西警备旅、鲁西南警备旅开始以团为单位，齐头并进，从盐阜地区和淮安地区南下，浩浩荡荡向南杀去，锋芒直指日军占领的扬州地区和南通地区。

    这个时候，苏北除陇海路沿线和盐阜地区外，大部分地区处于真空地带。由于这里不通铁路，日军只是占了个别县城，大多数县城都还在中**队手中。沿途的**部队和地方保安团队已经接到韩德勤的命令，知道八路军要南下攻击苏中日军，而且日军大部队随后就到，都忙着转移，没有人理会这支气势浩大的八路军。

    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官是在八路军向南进军后才下令各师团开始分路追击的。

    日军已经被教导师戏耍的恼羞成怒了，各师团接到命令后，行动非常迅速。特别是第五师团、第十四师团、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独立混成第七旅团组成的左翼攻击集团，在第五师团师团长安藤利吉指挥下，象得了失心疯的疯牛一般，从灌云南下，向盐阜地区向南通快速迂回攻击，企图从左翼包抄八路军教导师主力。

    这第五师团原来号称皇军之花，是日本三个摩托化师团之一，原来是日军最精锐的部队。自从被教导师消灭了第二十一旅团、骑兵联队、野炮兵联队后，又重新补充进了近卫独立混成旅团，战斗力恢复较好。结果在周村战斗中，被教二十一团依托周村防御工事给教训了一顿，特别是教二十一团突围前借风向施放毒气弹，把第五师团的野炮兵联队给连窝端了，加上一路上战损，部队减员很大，战斗力大幅下降，本应开回日本本土休整补充，由于徐州危机，急需增援，第五师团再次充当了先锋角色。好在第五师团是日军王牌中的王牌，大本营优先补充，而且补充的都是本土守备部队，没有新兵，目的是要保证第五师团战斗力。

    安藤利吉自从接掌第五师团后，开始时雄心万丈，一心想消灭八路军教导师主力，洗雪第五师团的耻辱。但是打来打去，不但没有消灭教导师主力，反而自己每一次都被打得伤筋动骨。周村战斗结束后，安藤利吉本来是申请把第五师团开回日本休整补充的，结果虽然没有获准开回本土，但补充却到位了。除了将各部队补充满员，大本营还调来了三个大队的补充队。这一下，安藤利吉的腰杆又直了。

    按照安藤利吉的想法，应该抽一部分兵力回援徐州、连云港，集中主力先彻底消灭胶东的八路军，报了周村之仇再说。但大本营的作战计划却正好相反，留下一部分部队围剿胶东八路军，主力倾巢而出，南下追击刘一民教导师主力。安藤利吉就想不明白，能在周村给第五师团造成如此重大伤亡的部队难道不是刘一民教导师的主力么？大本营这帮蠢货会不会又上了刘一民的当啊？可别再向前几次那样，让部队跟着刘一民的指挥棒瞎转悠，到头来又落一个灰头土脸、劳而无功。

    安藤利吉判断的还真对，等日军大军赶到徐州，八路军再次人间蒸发，又给日军出了一个谜语。好在这个谜语的谜底很快就揭晓了，八路军又一次金蝉脱壳，跑到淮安一带去了。一想起这个事情，安藤利吉就郁闷地摇头直笑，一个刘一民就把大日本帝国陆军折腾成这样，要是再多一些，那大日本帝国还咋办啊！

    这次和第十四师团联手，又有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助拳，安藤利吉又起了王八之心，竟然想依靠第五师团、第十四师团强大的机动能力，快速迂回，然后逐步缩小包围圈，彻底将教导师主力圈到包围圈里，依靠强大的火力，一举全歼八路军教导师。因此，他提出的口号就是“击毙刘一民重赏，放跑刘一民可耻！”这家伙，连活捉刘一民都不提了，一心要置刘一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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