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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穿上衣服,转过来看一脸迷茫的小徒弟,不知不觉有些得意,“陈年旧事,你不要问我是怎么解开的,你只要知道解开后我揍这个小破地方真正在回答问题的出马仙都跟玩一样就对了。” 程透眨巴两下眼睛,一时没太分清楚到底是自家师父又在忽悠还是都是真的,思量半天,他先挑了个最关心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解开?” 程显听啧一声,“解开,跟去掉,这俩不太一样。我能解开,但是没法把它从我背上去掉,只要去不掉,两个时辰后它会在再奏效。” “哦,”青年半信半疑地点头,又问说,“那你和神行知狐到底是什么关系?” 话都这份儿上,程大掌门也做好了再透露点消息给他的准备,推敲须臾措辞,他啧一声回答说:“我们……算半个同僚吧。” 青年更懵了,睁大眼睛道:“我记得神行知狐……是有仙籍的吧?”这三言两语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他捋半天没捋顺,索性直接问开,“师父,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程显听呛了一下,“怎么说话呢你小兔崽子!” 程透少顷回忆,把师父和沈长那场恶战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发现程显听最后确实悄悄画过一面陌生的六角符文,然后战局直接拧转,他险些削了沈长半条腿来。 这些年,程显听其实也摸清楚他家徒弟的脾气,干脆直言不讳道:“至于我到底是什么,我不想说。” 他不想说的,程透决不会再紧逼不放。 青年恩一声,摸着下巴说:“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了。” “小混球,我看你是欠敲打了!”程掌门气急,扑过去要教育他,被青年灵巧地躲开了,这一番磨蹭,今天如意坊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成了。事实上程透也的的确确是识大体的人,若果真如自家师父所言,他不藏着掖着打校场是跟玩儿一样的事,那他确实没有去到如意坊的必要。 关于程显听身上的谜团好似掀开了点,青年心惊胆战地探头去看,却发现原来藏在下面的是更不可见底的一层深渊。他从不害怕师父并不是什么善人,只害怕自己不配站在他身边。 想来是这辈子的气数都拿去用来被师父捡到了,剩下的这点不够用来保那是个清晏磊落的人。不过大抵只要是师父没错,往后遇见什么,他都不会后悔了罢。 和光 趁着程透去内山采买,程显听准备把垮掉的那半边屋子翻修一下。 开始他没打算求助“七目村啥都会”花匠,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横七竖八的梁梁柱柱,大致计划一下。一方面当初师徒俩睡到同一张床上去本就是因为屋子没修缮,暂时凑合,眼下程掌门也醒来有段时日了,再不提分开睡的事总感觉有点不像话。 还有就是,同床共枕,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入眠实在太难割舍,当断不断,容易魔障。 天气越来越热,眼瞅着就要入夏。几个月前程显听回归校场,无惊无险连着稳胜好几场,程透一连跟着去了几天确认他说的那些话应该是真的,才勉强放下心来,由着去了。可见凡事到了神秘的程掌门那里总有个例外,虽然空手画符这个还是施展不出来,但“修为越高越受压制”是看不太出了。 程透一时又有点生气,早干什么去了。 再过个把月,到秋天时师徒俩也算来岭上仙宫三年了,日子过得总算是略显安定下来。 俩人每隔三天各自去一趟校场和万卷仓,程大掌门又出名了,现在有人特意绕开他去校场的时间,尽管输给他并不会伤得很重。不过,从前的辛苦也给师徒俩落下了毛病,到阴雨天时,总有一个人腰疼或胳膊疼,被药师戏称为半残师徒。 手头有余钱的日子,程显听嚷嚷着要吃好的,趁着徒弟去内山,他到程透屋头准备先把床挪出来。挨着墙放的床榻积攒了层灰尘,他嫌弃地吹掉些,手上垫着抹布用力一拉,最里面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程显听自言自语道:“坏了,不会把哪儿掰掉了吧?” 索性一口气直接把床榻挪开,他猫着腰钻进去,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本手记,原本应该卡在没完全倒的那半面墙和床间。塌陷下来的屋檐正好挡住了那片地方,让这本手记奇迹般的没有淋雨受潮,除了老旧而泛黄,甚至没被虫蛀过。 程显听把那手记捡起来,封面上书“不眠集”三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和自己那狗爬字体截然不同。他一乐,心道主人还挺有情趣,自己的手记本还像模像样起个名字。 藏在这种地方,显然是这房子的某任主人有意留下来给后辈瞧的,程掌门当即就选择放弃修缮房屋,拿着不眠集信步走回自己屋里,坐下翻开。 这本名叫不眠集的手记详细地标注了日期时辰,日有记之,篇幅不长,但称不上言简意赅;中间夹杂了大量的信笔题词和寥寥几笔勾勒的山水画。程显听看了几页词画,觉得手记的主人大抵最开始没有想到要把它留给旁人去看,才会如此随性。 词令几乎没有涂改,尽是一气呵成,读来主人也是个文采斐然的才子。他们师徒俩初来乍到时曾感慨过路分舵主将这屋子前任主人的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当真是造化弄人,不想有天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同曾在此屋檐下不眠的人见字如面。 程显听翻回到第一页,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赶在天黑前,程透回来了。他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先放回厨房,探头去找程显听。自家师父极不雅观地翘腿坐在椅子上,正津津有味地瞧着一本什么书。程透调侃道:“书生和狐仙的故事就是看不腻?” 程显听把手记举起来,给他看封页,眼睛都不离开上面的小字,“从你那屋头床缝里找到的。” 青年一看不是本书,皱眉说道:“人家的手记你看什么呢?” “塞在那儿就是藏起来等人找的嘛。”程显听辩道。 程透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不眠集,快速地过了一遍,眉心更拧几分,问说:“在我那屋里发现的?” 程显听点头,刚要伸手拿,被青年一把拍开。程掌门委委屈屈,刚要张口,程透把手记举到他眼前,不客气地说道:“我那屋子塌掉两年多了,就算有个屋顶半遮住也不可能半点潮都不受。你看看这纸页,边边角角都是平展的,怎么可能是藏在那儿有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