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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师父了吧?” 程透眼沉下来,刚要说话,又被程显听打断,他望着他正色道:“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死了看到你跟来,我一点也不会高兴,只会很难过很难过。” 他忽然低头极快地在青年嘴唇上吻了一下,快到程透甚至还没来得及闭眼,“外人才会觉得我们生死契阔,我只要你平安喜乐。” 程透一把攥住了程显听的衣领,他眼里聚起锋芒,程显听其实很喜欢他的这种狠劲,就连爱都这么凶狠。 “把你的昏话都给我收回去。”程透眯着眼睛凑近几分。 “我要你平安喜乐,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爱我。”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程显听望着青年,着实足足愣了半刻,才缓缓勾起嘴角,侧过头贴近青年,“还给你。” 他低头再度吻上青年,唇齿相交间舌尖相抵,像在交换某种誓言。这一吻随着粗重的呼吸恋恋不舍而分,程显听满心是“这小混球竟敢咬我”,他恶狠狠地笑起来,“我还给你。我要你哪怕活着是为了爱我,也要为了继续爱我而活。”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爱我。 程显听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这一来一去,程透的态度明了,程显听最放不下心的一件事算是达成了。毕竟自己徒弟随师父,在某些事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极端。 可当程显听那日叫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出这是为你而跳动的那时起,自己忽然便释然了。 若是……为我而活能让你拼尽全力在痛苦中活下去,那就请为我而活吧。 未尝不可。 黑白颠倒的生活程透和程显听过得倒是都不太习惯,大事已了,还有些细节想同陆厢商议几句。程显听撑着困意边整顿衣衫边冲徒弟道:“我原是有事仍要找陆厢一趟,不过想先告诉你一声事了了才先各回各家的。把国英叫来陪你如何?” “怎么还非得找个人来陪我吗?”程透嘟囔完了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青年作息十年如一日规律,几天还不至于就能扳过来时间。程显听见他揉眼的样子好笑,心里柔得像薄绢上的纹,又道:“你要是困就干脆去睡,我见夜里也挺太平的。” 程透也没挣扎,脱了靴子平躺在榻上冲师父挥了挥手,意思是:滚吧! 程显听心里啧一声,暗骂句这孽徒,背着手就出门了。 师父走了没多会儿,程透胳膊枕在脑袋后面将梦将醒,刚要一头栽进周公府,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青年顿时睡意一清,猛地坐了起来,手瞬间就按在了未取下的剑鞘上。 “程透?” 国英刻意放轻了的声音传进来,虚惊一场,青年心弦一松,抬脚又躺回了床上。国英披着一身被窗棂割得支离破碎的月亮进来,还是清清爽爽、眉目柔和的模样。他进来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床沿上,偏头冲程透小声说:“困了?” 程透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没有答话。国英见状一笑,手指微抬,指尖上跃起一小株如豆般的火苗来,他垂眸望着那小火苗沉默几许,轻轻呼出口气复吹灭了,这才回身问青年说:“我能躺下吗?” 程透还是不说话,只是往里挪了挪,给国英腾出地方。国英伸手拔下发簪放在枕旁,脱了鞋同程透并肩躺下。两人挨得很近,程透几乎从未与师父以外的人如此亲昵过,一时难免感觉怪怪,呼吸都放缓了不少。国英听出他吸气的僵硬来,翻了个身把一只手垫在脑袋底下侧躺着看他,轻声说:“我喜欢这么看陆厢,他睡觉从不翻身,永远都是平躺着。” 这倒是说到了点儿上,程透张口问说:“你和陆厢是怎么——咳……” 程显听的熏陶下,程透差点就把那句“搞在一起”给说出来了。好在国英没听出来,歪着头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见程透难得露出些窘迫来,忙又说,“啊,没有冒犯我,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他咬着下嘴唇,眼里露出些难为情,面颊上显出团粉晕,极小声地说:“他好看。” 程透一口气险些没咽下去,不由自主提高些声音,“就为这个?” 国英又笑,表情放松起来,不答反问说:“那你喜欢程显听什么?” 这问题陡然抛出,也将程透问得一怔。他在回忆里搜寻着“喜欢程显听什么”,回忆里却翻来覆去都是他薄灰色的长发,带翘的眼梢。所有的都像霜雪一般冷,又似春蚕吐丝般柔软而缱绻。 程透放弃了,赌气般道:“对,他好看。” 国英见他这般,笑得倒是愈发开心,徐徐道:“他好看还不够吗?” 程透心里觉得不对,一时又组不出反驳的话来,还没开口,国英继续道:“阿难见佛三十二相,胜妙殊绝,形体映彻犹如琉璃,*心生爱乐*,便发愿同佛出家。程显听虽没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但一相一好总是有的吧?” 他双目微阖,慢慢念说:“这美生出一念,一念便又层层翻出情天欲/海来。”他再度反问程透,“我见他好看,这还不够吗?” 国英这么一番话,倒又叫“他好看”这简简单单三个字生出些别样的绮罗障来。 程透自个儿琢磨了半天,随口问说:“你从仙门长大,对家的东西倒是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国英摇着头解释道:“陆厢的师父是位云水僧人嘛。” 程透心里还揣着话,不想就这样结束,便随手从腕子上取下那砗磲念珠来,递给国英道:“哥哥见多识广,那来说说这个。” 七目村众人辈分乱得一塌糊涂,左不过程透最小,怎么叫吃亏的也不是他。国英接过了,拿手轻轻撵着珠圆玉润雪白念珠,轻声说:“一百零八颗啊。” 程透也侧过身子面对着国英,盯着那砗磲链道:“展师叔说这是拴住他的一百零八种烦恼,现在拴住他的是我。” 国英听到这儿噗嗤一声乐了,程透再度窘迫起来,揉揉太阳穴不说话了。国英忙收住声道:“我笑是因为我觉得有趣,程显听看起来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拴住他的却是一百零八种烦恼,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青年想想也是,有一瞬间险些憋不住想把自家师父的真身给抖落出去,他抿着嘴,还没想完,只听国英又慢条斯理地讲说:“你知道吗,念珠在藏语里叫作。” 他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