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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些,就过来了。” 程显听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来,陆厢也低头笑笑。展光钰倒没不好意思,反而摊手,“实话实说嘛。” 暴雨未歇,狂风肆虐。海面上卷起巨浪,拍在高高的崖上。天色沉如夜晚,压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恍惚间山雨欲来,山雨已来。 倾盆大雨连下了几天都不见停,陆厢与国英家地势低些,第三天屋里算是淹了,两人只好又回了程家避难。屋里满当当又挤进五个人,饶是展光钰也不好再厚着脸皮有家不回,只得踩着水洼深一脚泥浅一脚泥地回了内山。 雨势惊人,打伞也微乎其微。几人试着画了避水符,未料到此时此刻,竟无一人的符篆灵验,全都勉强支撑了半刻便失灵、再无法使用。 七目村众人聚在一处,再无法安心。被困屋檐,四人干脆把各式符篆纷纷试了个遍,几乎没有能在暴雨中使用的,没人解释得通为何如此。 更糟的是,国英突如其来身体不适,半昏半醒,浑身更是像刚从冰窟里出来一样,就算裹在棉被里也不见好转。谁也找不出原因来,陆厢只能抱着他躺在棉被里,心急如焚,那团火却怎么也暖不到国英身上。 事态急转直下,这熟悉的感觉若泰山压顶,灾祸仿佛随时倾巢而动,毁坏才来之不易的半刻宁静。 程透心里不可能不朝着逢软玉忽然现身去想。和师父提了几次,程显听却难得坚定地否决了,正色答说神行知狐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害人。 第七日下午,暴雨似乎终于是小了些。程透在屋里借着灯火看书,陆厢和国英则回了家去。程显听独自坐在窗棂前,负手看着外面出神。 磅礴雨幕中,他看见从极远的地方、似乎慢悠悠地飘荡来了一个人形。从体态走姿判断,那人绝非展光钰,身材瘦小,一时半晌辨认不出是何许人也。 白茫茫的雨里,那人径直走到了屋外,站在篱笆后探出了脑袋来,紫眸如同两盏鬼灯,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窗户后面观望的人。 程显听目色一沉,认出是谁来。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外间,程透正专心看书,未曾察觉,而程显听已悄悄打开了门,并且两手背在身后重新将门板严丝密合,这才径直走入了暴雨。 他慢慢地走向外面,篱笆后的人果然也闪身出来,显出真身。 许凝凝双目阴沉,两团发髻被雨打得近乎散了形,猖狂尽失。女人苍白的脸被身上湿透了的绛紫色衣衫映衬的有些狰狞,程显听居高临下地望着许凝凝,他能感到许凝凝没有一丝一毫出手攻击的意思,却仍然戒备地挡在她身前。 “和我联手。”在嘈杂中,许凝凝紧盯着程显听,先开口道。 她的声音夹杂着沙哑疲惫,不似从前般甜美轻快。程显听全然未料她开口竟是这句,只略作沉思,便明白了来龙去脉。雨水顺着他好看的下颌线流下来,程显听冷笑道:“你开口前不曾动过脑子吗?” “如果是真的,我们都没法从这儿出去!”许凝凝蓦地高声喊起来,可惜在大雨中她的声音听上去不甚清晰,煞是无力。“那狐狸来仙宫了!时候不到他忽然来这儿作甚的!一定就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和你联手。”程显听微微一笑,嘲讽她道,“许凝凝,我听闻你向来连界轴都不曾畏过,如今到底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令你怕成这样?” 闻言,许凝凝瞬间额角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狠狠攥住了手。她欲言又止,似乎想再找些理由开口,抬眼对上程显听的眼眸,那眼神好似比此时此刻的雨还要凉,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也让她本就没抱希望的心又冰了半截。许凝凝跺着脚嘶喊一声,大雨里,她的喊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程显听只冷眸站着,任她崩溃似跺着脚尖叫发泄。 “你一定会后悔的!”最后,许凝凝望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程显听面无波澜地回道:“我后悔的事可多着呢。” 可惜,女人没能听完,便头也不回地再度隐入雨幕。 程显听顿时敛去笑容,旋身走回屋里。 这次,程透听见了门开的动静,立刻放下书过到外间来,一见程显听淋了个透心凉回来,他又惊又怒,拽着人往里走,恼道:“你出去干什么!想再病一个?” 青年不由分说地把巾帕按在他头上擦着水,“等什么呢,脱了衣服啊!” 程显听笑起来,他望向徒弟,眼里极尽温柔,小声说:“对不起。” 程透本来在拿干净的衣裳,闻言一怔,他扭头看向师父,迷茫了片刻,不知他忽然唱的是哪一出戏。青年把衣物丢给他,说道:“我去熬点姜汤。” 形影 三秋过半,雨断断续续,总算停了个干净。天仍未放晴大好,潮湿的水汽有种甩不脱的粘腻,村口的那些浅浅的水洼底积满了淤泥,若是不慎踩进去,越挣扎陷得越深。 头顶的青灰云朵,如同角落里的霉迹,不动声色地又在一方土地上,一岁春秋里见证着因缘。 幸而国英身体好转,他鲜少抱恙,卧床不起半月也折腾去了半条的命,整个人都蔫儿了。趁着雨停,程透陪他到内山转了转。被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干净极了,内山该热闹的地方仍然热闹,好像什么天灾人祸皆不放在眼里。两人买了些零嘴儿,国英抱着油纸包边走边吃,含含糊糊地说:“我明天打算闭长关了。” “什么?”程透下意识地站住了脚,回头看他。 国英腾出一只手拽着他继续往前走,只说:“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两人逛也逛完了,回到七目村里,程显听和陆厢不知各自在哪儿忙什么,程透从国英怀里的纸包捏出一粒蜜饯含在嘴里,忽而又笑笑,轻声道:“也好,再见你时,了无牵挂烦恼,我们一道去雒阳。” 听到这话,国英总算是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你想明白了就好。” 院落里飞燕成双,绕树而飞,倚枝并落。陆厢迎出来,招呼两人道:“吃饭了,杵在门口干嘛呢。”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进屋,陆厢跟在后面,莫名其妙道:“又傻乐什么?” 程显听正在往桌上摆筷子,闻言抬头也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梁燕缠绵离去,不知是否有个温暖的南方等候着。满桌释然又或不舍,掺在酒里一笑而过。偌大仙岛,每日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