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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她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他措不及防。 想起数月前他还在京中到处替她搜罗世家公子的画像,让她相看。可如今,再要这样上心地替她觅得夫婿怕是不能够了。他有了私心,对她的陪伴上了瘾。那瘾是甜的,滋味实在是好,他戒不掉,且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伸出右手揉了揉她发顶,他牵唇,嘴角漩起惑人笑窝:“久到,念念不再需要为兄的陪伴为止。” 自嫣然苑回到听潮轩,陆铭一路皆是虚虚拢着掌心,拢起他掌心依稀残留着的属于她的细润。指腹间稍稍摩挲,想起方才她的撒娇与依恋,他唇边的弧度便怎样也藏匿不住。 直到迈入房门的一瞬,敏锐觉察出那门后的一道黑影后,放敛起了眼中笑意,径自行至案后落座,一开口的语调复又变得清冷平直:“发生了何事?” 那道黑影须臾间便腾挪于案前,所行每一步皆是迅捷且无声:“主上,何将军已被兄弟们一路护送至京郊别院安顿下了。只是,护送的途中被四皇子的人追上了一段。” “到了何处才甩掉的他们?” “霖渝镇。” 食指微蜷,指尖一下下轻扣着松木桌面,案后的男子微一沉吟:“霖渝镇距京郊不过百里,快马加鞭无需一日便可赶至。时间紧急,何叔不能再于那处待下去了,你安排好车马,我们现在去别院,今晚务必要连夜将何叔送走。” 京郊别院,古朴木屋内,一灯如豆。 已过不惑的中年男子端坐椅中,在见到身着绛红飞鱼服的颀长男子的一霎,原本沉稳凝肃的面容立时便显得分外激动,急急向前两步,郑重一礼,语调哽咽:“少帅。” 这包含着悲恸,惦念,与虔诚的二字,太过深重,甫一听见,便似一张利爪狠狠攥住了他的心,尖锐地让他痛。 昔年镇国公府世子陆铭,未及弱冠便已跟随其父率千军万马戍守边疆,征战沙场铁马银枪,攻无不克,万夫莫敌。底下兵吏们见了,谁人不心服口服称一声“少帅”? 由曾经“五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飒爽英姿到如今坊间人人传言冷心冷肺的“玉面阎王”,也不过只花去了五年。 一呼一吸间皆是轰轰烈烈的痛,过往回忆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他双手搀扶起身前男子,敬重道:“何叔莫要多礼。”语毕,将人引至案旁落座:“我如今却还是哪门子的少帅,何叔与我,无需讲究那些个虚礼。” 却说这何将军乃是陆铭之父昔日旧部,追随其南征北战已有多年,同镇国公是过命的交情,陆铭儿时常常能在自家府中得见这位叔伯,故与其亲厚熟稔得紧。 “何叔,我连夜前来实是因为眼下情形危机,此处当是已经暴露,天亮之前,四皇子的人便会赶至此地。有些事情我现在就要问清楚。”强自压下心中的想念与酸楚,他直直问道,“五年前秦岭关,究竟发生了何事?” 故人相见,一个时而愤慨时而沉痛地追忆,一个在一旁静静听,不时抛出些在心中深埋已久的问题。一炷香的时间,已然不能再多。 “何叔,屋外车马人手皆已备好,我的暗卫会一路护送你去边城避一段时日,一切事宜你无需忧心。”右拳紧了紧,终是没有忍住,轻轻拍了拍风霜满面的中年男子的肩,“走罢。” “少帅。”何将军又是一礼,“下官无论身在何处,身处何地,皆会追随少帅,毕生尽忠。” “去罢。”陆铭舒展了眉眼,“何叔与我,定还有相见之时。” 目送着青篷马车一点点远去,最终化为一粒黑点消失在夜色里,陆铭翻身上马,对身后紧跟的暗卫吩咐道:“咱们的四皇子是个沉不住气的,估摸着天一亮就得进宫去回禀他今日所获,我现下赶去宫城,你从私狱里揪个人出来,扮成何叔模样。寅时,我们在玄武门前汇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陆铭(口嫌体直):念念,身为兄长摸你脸不太好吧。 日后的陆铭(大猪蹄子):媳妇儿媳妇儿,能不能再让我摸一把?就一把 ☆、他的生辰 寅时一刻, 乾清殿内。 “拓儿, 你方才所言, 可是句句属实?”龙椅之上,已至天命之年的顺兴帝虽近些年来缠绵病榻,因纵情享乐而掏空了身子, 然此时只微一抬眼,周身冷峻的帝王之气也仍旧能引得殿中之人脊背发寒。 “禀父皇, 儿臣知晓陆厂督一事, 兹事体大, 牵连甚广,故绝不敢半点虚言。那逆犯何晋眼下就在陆厂督京郊别院处藏匿着, 父皇若不信,尽可派人去一探究竟。” “传陆铭进宫。”顺兴帝眯起一双浑浊鹰眼,沉沉出声。 恰值这当口儿,殿外侍立着的宦官小跑着进来递信儿, 说是东厂厂督陆铭现下就在外间候着呢。 “让他进来。”上位者稍稍坐直了身子, 在见到陆铭的一瞬, 眸中平添几分兴味, “陆卿这样早来见孤,所为何事?” “禀陛下, 臣辖下的番役昨日夜里探查到逆犯何晋的踪迹, 为防其混入京中行不轨之举,遂昨晚擅自下令逮捕,今日一早即来向陛下回禀, 逆犯如何处置,还望陛下定夺。”说着,恭顺一礼,端得是不卑不亢。 顺兴帝便笑了:“那何晋如今身在何处?” “禀陛下,逆犯何晋现下已被押至玄武门外。” 轻飘飘扫了眼自己立于一旁的四子,顺兴帝欣慰道:“好,陆卿办差事向来稳妥。” “陆大人好手段,莫不是你东厂的番役觉察出我府中探子的行迹,心中有鬼,才这一大早巴巴儿地赶来了罢?”实在是不甘心苦寻了数月的情报竟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四皇子赵拓幽幽出声质问。 “承蒙殿下厚爱,臣万分惶恐,竟不知四殿下对下官上心至此,还专程派府中探子一路上护佑着。”顿了顿,下一句话却是稍稍转身向着顺兴帝所说,“不知四殿下是只对微臣有此殊遇,亦或是,对朝中大臣都这般的体贴熟稔。” 这便是在暗指四皇子赵拓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了。 拉他下马没成不说,欲让父皇对其起疑的言辞也被他四两拨千斤地给挡回来了,他半点脏水没沾上,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骚。赵拓暗恨其奸诈:“不过是看陆厂督平日里公务繁忙,搭把手罢了。” “能为大兴尽忠,乃下官之幸,只下官一办起差事来,心中便只剩下大兴之利弊,于旁的所虑欠缺些。”说着,陆铭谦顺一礼,“若是有所行不当,或是惹了殿下不快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开年以来陆铭接连办的几桩案子,光是赈灾贪污案和西厂行刺案,他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