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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刚想询问梁屿是否需要换鞋,梁屿已经跑去厨房给他烧热水。 谢潮声环顾四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个房子让他莫名觉得压抑,客厅惨白的灯光给每一处都踱上一层冰冷。 盖着防尘布的电视、茶几上过期好久的报纸、落了灰的地板和桌椅,所有的细节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这个屋子没什么人气,以至于没有人打理。 其实客厅的摆设布置并不乱,茶几旁的垃圾桶没有一点垃圾,桌面上的烟灰缸也很干净。看上去不像是主人不爱打扫,倒像是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 所以过期报纸没有扔掉、电视的防尘布没人掀开,地板落了灰尘,也是因为根本没人走到这里,像他一样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梁屿端着一壶热水出来,放到饭桌上,然后又钻进厨房清洗杯子。谢潮声进了厨房,走到他身后,梁屿吓了一跳:“老师你怎么进来了。” “有温水吗?饮料也行。” “只剩啤酒了,可以吗?”梁屿不安道。 谢潮声借故打开冰箱,里面果然空荡荡,还剩最后两罐啤酒填充偌大的冰箱。 “你家不开伙?你平时吃什么?”谢潮声随口问道,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梁屿已经回答好几次了。家里没人做饭,平时吃外面的快餐,难怪他说校门口那条街都吃遍了。 谢潮声默然,伸手摸了摸梁屿的脑袋。 “我会找你父母好好谈一谈,如果他们回家了,你让他们联系我。” “谈什么?”梁屿开口,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想跟他们谈什么,让他们给我做饭是吗?不需要,没了他们我又不会饿死。” “照顾好你是他们的义务。”谢潮声道。 “老师,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来。”洗到一半的杯子被梁屿重新扔进洗碗池,水溅到他脸上,他站在白惨惨的灯光下,泛红的眼圈尤为明显。 “好,那就不管了。”谢潮声将洗碗池里的杯子捡起来,冲干净,递给梁屿:“给老师倒杯水总可以吧。” 梁屿吸了吸鼻子,接过杯子,快步走出厨房。 谢潮声叹了叹气,他知道梁屿还是昨天早上那个脾气很差、一点就炸的青春期叛逆少年。 谢潮声走了之后,梁屿把自己砸进床上,攥紧拳头使劲捶床,无声地发泄着。 刚才他根本不知道,在甩了冷脸以后该怎么面对谢潮声。他心里烦,也拉不下脸去道歉,只能不冷不热的问一句答一句。最后谢潮声大概也觉得留下来实在没意思,哪有来家访学生家长却不在的道理,于是便早早地走了。 梁屿把脸埋进枕头,心里面所有负面的恶毒的想法此刻全都冒出来,他近乎自虐般地开始想象——别人只不过带你回家吃了一顿饭,你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死皮赖脸黏上去,左一句老师右一句老师叫得亲热,也不想想人家会在背后怎么想你。 脾气差、难以捉摸、叛逆、不懂事…… 这些父母、老师、甚至是恋人用来形容他的词语,他听到耳朵起茧。梁屿觉得这些还不够精准,他能想出更多更贴切的,例如阴暗、冷血、敏感、固执……他自暴自弃地想,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办法呢。 在快要透不过气时,梁屿终于翻了身,露出一张泪痕未干的脸。 口袋处的手机滚了出来,他拿过来开了机,一串没备注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分手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梁屿盯着这条短信直到眼睛发酸,他没回复,把号码拉进黑名单,再把短信删掉。 这串号码的主人他熟得很,他上个周日还看到他光着屁股的模样,尽管躺在他床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梁屿把手臂挡在眼睛上,压抑住要流泪的冲动。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他移开手臂,解了锁,这次收到的短信有署名。 “你是个好孩子,晚安,早点睡。” “还好孩子,真俗气,”梁屿忍不住讥笑道,他摁灭手机屏幕,继续把手臂横搭在眼睛上。过了半分钟,他又移开手臂,双手举着手机放到眼前,看着刚才收到的那条短信,来自他的老师谢潮声。 盯着看了半晌,梁屿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打算去浴室洗澡。 谢潮声有点失眠,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老半天仍没有睡意。直到快十二点,他终于有一点睡意,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 梁屿回了两个字:晚安。 谢潮声嘴角扬了扬,还是个小孩儿,他心里这么想着,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上课谢潮声没有迟到,台下的梁屿也很安静,没再闹出别的动静。他看了一眼没交作业的名单,没有梁屿。 回到办公室时,坐他旁边的老师凑过来问道:“老婆出差了?” 谢潮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这衬衣皱得,没人帮你烫吧?还有领子上还有牙膏印,也没人提醒一下你。” 谢潮声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指揩掉衣领上的牙膏渍。 中午,谢潮声翻到好久没用的饭卡和饭盒,准备去教师饭堂吃饭。一同去吃饭的老师啧声道:“稀客啊,谢老师今天怎么想到去饭堂吃了。” “他老婆出差去了。”旁边的老师插话道。 “我说怪不得。” 谢潮声捧着饭盒,笑了笑没接话。 他平日里很少在学校饭堂吃饭,因为饭堂实在很难吃,公认的难吃。他家离得近,倘若三、四节没课就会提前溜回家吃饭,吃的是前一晚剩下的或者早上梁音迟给他准备的饭菜。碰上第四节 有课的,谢潮声早上就会带饭回来,中午在微波炉加热。 教师饭堂在三楼,谢潮声打了饭,拒绝了几位老师邀他同桌吃饭,声称要回办公室吃。学生饭堂在一楼,正值下课时间,人群熙熙攘攘。他绕过了长长的排队打饭的队伍,走向大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捧着饭盒的梁屿。 别人都是两两结伴地打饭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第五章 心机 “梁屿。”谢潮声停下来,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喊了他一声。 食堂很嘈杂,梁屿似乎没听见,他在大门口右侧的几排座椅上挑了个空位坐下来,掀开饭盒盖子,闷头吃饭。 谢潮声端着饭盒走到他面前,把饭盒搁在桌面上,梁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大惊讶,继续低头吃饭。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谢潮声问。 梁屿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饭菜才开口道:“我吃完了,先走了。” “你从坐下到吃完不超过两分钟。”谢潮声瞥一眼他饭盒里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刚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那菜色就知道梁屿为什么吃不下去了。 白米饭配大白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