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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每回回来都得挨祝云璟一顿责罚,还真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让他滚!”祝云璟咬牙切齿,只恨那日瞻前顾后,没有亲手手刃了那个畜生。 王九期期艾艾地应下,起身就要退下去,刚走到殿门口,祝云璟却又叫住了他,目光闪烁了几下,改了主意:“让他进来!” 王九:“……诺。” 贺怀翎随着王九进来,规规矩矩地请安问礼,末了才抬眸看了一眼依旧倚在榻里的祝云璟,见他面无血色、神情憔悴,似是真的病了,不由地皱了皱眉。祝云璟将王九挥退出去,忍着不耐沉声问道:“定远候来做什么?” 贺怀翎一时有些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特地进来请安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那日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虽是阴错阳差,而且祝云璟很大可能还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却到底占了便宜,做下了枉为君子之事,因而心中不安,愧疚万分。 “殿下……身子不适,为何不传太医?” 祝云璟吊起一侧眉梢,嗤笑道:“侯爷这是在关心孤?孤没听错吧?侯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份闲情逸致?总不能是因为那日之事侯爷食髓知味,对孤起了心思吧?” 贺怀翎的眉头蹙得更紧,他以为祝云璟会羞于提及那日之事,没想到他半点不避讳,还能用之讥讽自己。 见贺怀翎这般反应,祝云璟的声音更冷了三分,字字句句都带着怨毒:“贺怀翎,收了你的心思,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孤迟早要杀了你。” 贺怀翎心下一声叹息,方才语气里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温柔亦随之散去:“臣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许士显,他当真已不在殿下庄子上了吗?” 既然已经得罪了祝云璟,不防得罪个彻底,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 “许士显许士显!你到现在还找孤要许士显!”祝云璟气极,抄起手边的一方砚台就朝着贺怀翎扔了过去,贺怀翎没有避让,砚台砸在他胸口掉落地上,四分五裂。 门外的王九听着里头的动静,缩了缩脖子,暗叹这定远候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偏偏就把太子殿下得罪狠了,火气全撒他身上了。 暖阁之内,祝云璟恨道:“孤告诉你!许士显他跑了!他若是还在孤一定先杀了他!你现在就给孤滚!别再踏进东宫大门一步!” 贺怀翎深深看着他,祝云璟眼角发红,眼里的愤怒已经快要化成水溢出来,僵持片刻后,贺怀翎垂眸,拱了拱手:“臣告退。” 贺怀翎没有犹豫地起身离开,身后再次响起了瓷器摔碎的声响。祝云璟满头大汗地倒回榻里,双手抱住不断痉挛的腹部疼得直抽气,该死的……他要杀了贺怀翎,一定要杀了他! 从宫里出来后贺怀翎便去了衙门办差,一直到日落才回府,刚进家门,管家匆匆来报,说下午的时候有人送了两样东西过来:“是用一块黑布包着的,我只瞅了一眼,不敢擅作主张,还请侯爷定夺。” 管家将东西呈上,贺怀翎掀开黑布一角,里面赫然是一封呈给皇帝的奏疏,下头还压着一本账册。贺怀翎将那奏疏打开,目光当即便沉了下来,这封奏疏竟是那已经被砍头了的景州知府杜庭仲所书,是为弹劾江南巡抚方成鹏、盐运使廖炳丰等十数官员与景州盐商勾结、沆瀣一气,贩运私盐! 按杜庭仲奏疏中所言,那本账册是出自景州当地最大的盐商之手,里面记载着的全是贩运私盐和贿赂官员的证据,后其家中管事因与主家不睦,生了嫌隙,才将账本偷出,交到了杜庭仲手中。 贺怀翎翻了翻账本,里头飘出了一张没有落款的信纸来,贺怀翎拾起,看清楚信纸上的字迹,他瞳孔微缩,眼中滑过了一抹惊喜。写信之人言简意赅地述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这是杜庭仲的第二封奏疏,前一封早在他出事之前就已经派人送上了京,却石沉大海,等来的只有皇帝将他拿下狱的圣旨,好在他之前就预感不对,将第二封奏疏和账册交给了一个密友先一步带走。如今杜庭仲全家已死,只求这封奏疏和账册能呈到御前,使真相大白、蒙冤之人沉冤得雪。 信的最后,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贺怀翎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和语气,长出了一口气,片刻之后,他将信纸送到烛火之上,火苗迅速窜起,将信纸吞噬。 这段时日他一直派人在江南搜集证据,如今就有人将之送到了手上,便再好不过。 贺怀翎问管家:“下午送东西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七八岁的乞儿,是个机灵的,没有找门房,就蹲在门口守着,看到我出来才故意撞上来将东西塞给我,后来我再想找他,人已经跑了。” 贺怀翎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第14章 殿下有喜 晌午过后,一辆十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停在了僻静街巷上的医馆门口,一身仆役装扮的王九从车辕上爬下来,小声提醒车内之人:“殿……少爷,到了。” 半晌,里头才传出祝云璟懒洋洋的应声:“嗯。” 王九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祝云璟下车来,祝云璟穿了身普通富人穿的绸衫,黑纱帷帽遮了脸,身形消瘦,看着仿佛就只是个不打眼的富贵人家的病秧子。 祝云璟抬头看了一眼医馆门前的牌匾,皱眉道:“这地方靠谱吗?” 王九回答他:“自然是比不上太医院的,不过里头的大夫都是名家,京中的富贵人家都会来请这里的大夫看病。” 一刻钟后,医馆坐堂的大夫指尖搭在祝云璟的手腕之上,细细听着,若有所思。 祝云璟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隐在黑纱之后,看不真切,王九咽了咽口水,问那大夫:“怎……怎样?” “是喜脉,已有月余了。” 王九只觉五雷轰顶,当即腿一软好悬没跪到地上去,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即使祝云璟没吭声,也能感觉到他周身四溢的寒气。半晌之后,祝云璟才哑声问道:“确定吗?” “出不了错,就是喜脉。” “可有办法打了?” 那大夫瞪他一眼:“你这小公子是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男子怀胎不能打是常识,竟还有人不知道?老大夫实在没好气,但见这一主一仆藏头藏脑鬼鬼祟祟的,便知这孩子定不是正经来的,生子药虽说不能私下买卖,但总有人有钱有势不受这些拘束,现在整出了人命才想着来补救,晚了! 祝云璟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总还是藏着侥幸,如今脉相得到证实,又再次亲耳听到人说没办法打胎,他怎能不恼。 那老大夫行医数十年,这般情况也并非没见过,心知是怎么回事,并不在意祝云璟的羞恼,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