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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寻不到射箭的良机,只得胡乱地射了一箭。 这一箭落了空,并未碰到些许皮毛。 他又连射两箭,一箭没入吊睛白虎左目,另一箭堪堪划过吊睛白虎右耳。 吊睛白虎吃痛,虎啸连连,逼得这整座山都瑟瑟发抖了。 云三郎扫了眼足边的细碎落石,又从背后的箭筒取出一箭,搭在弦上。 箭未及离弦,吊睛白虎已然凶猛地扑了过来,他方要后退,却不料身后有一小土坑。 因这一小土坑,他被迫趔趄了一下,便是这一下,足够吊睛白虎将他制于身下了。 身体沉重,无法动弹,吊睛白虎的利齿早已暴露了出来,彰显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同时吊睛白虎的鼻息又不断地往面上窜,这一切使得云三郎不得不直面自己即将命丧于虎口的现实。 不过他却并非轻易屈服于现实之人,即便射不得箭,但用箭伤这吊睛白虎应是做得到的。 纵然自己已无生机,能除掉这吊睛白虎,亦是为民除害了。 在吊睛白虎不知不觉间,他将右手抽了出来,而后用尚且握在手中的箭狠狠地往吊睛白虎腹部一捅。 同时,他的咽喉被吊睛白虎的利齿破开了,血液登时簌簌地往外流窜,湿润了他的前襟。 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神志逐渐模糊了,但他并未挣扎,亦并未感受到咽喉是如何得疼痛,最后的神志被他用来驱使右手了。 往里些,再往里些,夺了这吊睛白虎的性命! 待手中的箭除却染血的箭羽,全数没入吊睛白虎的腹部,他才含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他的头颅赫然只一层薄薄的肌肤与身体相连了。 ※※※※※※※※※※※※※※※※※※※※ 开新文啦,打滚卖萌求收藏 下章穿书 点绛唇·其二 他的魂魄从尸身中钻了出来,缓缓飘至半空。 与此同时,他的头颅猝然脱离身体滚落了开去,他的双眼兀自睁着,头颅滚了数圈后,不知为何却是安详地阖上了。 那吊睛白虎尚有一口气在,血盆大口间挤满了他的血肉,且仍在啃咬着,淋漓的鲜血不住地从其口中坠落。 即便他已然不可能感知到些微痛楚了,但见状,他依然觉得整副魂魄都战栗了起来。 左右并无传闻中的黑白无常前来引他去地府,他待在原地,好亲眼见证这吊睛白虎断气,一则是为了报仇,二则是为了安心。 过了约莫半柱香,吊睛白虎轰然倒地,激起了一层的碎石与尘土。 而他的尸身早已不成样子了,体无完肤,内脏悉数被拽曳了出来,胡乱地散落于地,触目惊心。 他分明没了嗅觉,却直觉得血腥气冲天。 他死得不甘,但却也不怨。 他本就通透,明白人死不可复生的道理,怨恨并无用处。 他蹲下身去,欲要为自己挖一个坑,将尸身掩埋了,以免暴尸荒野,又引来旁的飞禽走兽。 然而,他的指尖全然挖不起半点泥土,更遑论是挖出一个足以掩埋尸身的深坑了。 他索性放弃了,反正仅仅是一滩死肉罢了,反正就算是掩埋了,亦迟早会被虫蚁啃食。 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他勉强释然了。 他又在原地等了片刻,见仍无黑白无常来引他,便下了山去,想最后再看外祖母一眼。 接近自己家时,里头刺耳的哭声倏地窜了过来。 ——是薛七婶的哭声。 他进了门去,只见那薛七婶哭肿了双眼,跪在地上,向面前的数个壮汉哀求道:“你们赶紧去救一救三郎罢,再晚些,三郎怕是要没命了。” 壮汉皆是村里的农夫,同他有些往来,显然薛七婶的要求让他们颇为为难,毕竟无人有对付吊睛白虎之能。 倘若换作是他亦会犹豫不决罢? 他喟叹一声,行至薛七婶身侧劝道:“我已身死,七婶你勿要哭了。” 人鬼殊途,薛七婶自然听不见他的言语。 他苦笑着暗道:我已是鬼了,为何却会下意识地同七婶说话? 他并不再劝,径直进了外祖母的房间。 他阖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屏息着睁开双眼。 外祖母的尸身躺于床榻之上,身着寿衣,发髻一丝不乱,应是薛七婶帮外祖母整理过遗容了罢? 细看,外祖母的尸身已然有些发胀了,是被河水浸泡过的缘故罢? 倘若他并未由于心虚而忘记挑水该有多好…… 是他害了外祖母的性命! 他自责至极,却落不下一滴泪水来。 他跪下身去,不断地朝外祖母磕着头,又哽咽着道:“全数是我的过错,待我下了地府,再向你老人家赔罪罢。” 磕了上百个头,他都不曾觉得疲倦。 这便是做鬼的好处罢? 他明明知晓他是无法触摸到外祖母的,但仍是直起身来,伸出了手去,欲要握一握外祖母的手。 果然,他的指尖利落地穿过了外祖母的手。 须臾,他却猛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温度,是他的错觉罢? 恰是此时,有人冲了进来。 他回过首去一瞧,却见那薛七婶泪流满面,“咚”地一声跪于外祖母床前,哭嚎道:“三郎他为救我被那吊睛白虎咬死了,但三郎死前手刃了吊睛白虎,三郎是个好儿郎,若是不死,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竟是被我害死了……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我……” 他清楚薛七婶听不见,但仍是一字一字地道:“并非你的过错。” 话音落地,他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暗,随即周身的诸般人事物全数消失了,似被黑暗吞没了去。 不及反应,他又隐约瞧见了黑白无常。 是他该去地府的时辰到了罢? 不久,他便能见到外祖母了。 他又欢喜又忐忑又自责,弹指间,意识陡然昏沉,尚未将黑白无常瞧个仔细,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他再睁开双眼,入眼的竟是喜庆的大红。 地府为何会是一片大红? 他身上又为何是一片大红?且是如此名贵的丝缎? 他方要抬起首来,环顾四周,却是不由地咳嗽了起来。 这咳嗽来得凶猛,似要将五脏六腑全数咳出来方能罢休。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双唇,这才发现他的这一双手白净细嫩,暗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瞧来孱弱无比,须得好生爱护,全无多年下地种田,上山打猎遗留下的痕迹。 且他素来身体康健,即便偶感风寒,也决计不会咳嗽成这副模样。 他莫不是附了旁人的身罢? 他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而后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曾翻过十余页的一册话本。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