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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了,这期间后院的管事无数次提起要给女郎做簇新的衣裳,可量了几次尺寸,都因各种各样莫名的理由而耽搁下来。 文妪看得清楚,那些奴才,分明就是看出了自家女郎不得七夫人的喜爱,所以才会暗地里使绊子,想方设法让女郎难堪。 玉润看到文妪的老脸皱成了苦瓜,心中也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便走上前来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妪尽管放心,其实二夫人方才已经派人送了衣裳过来,说是以前二姐留下来的,可我瞧着,这分明就是新做的。” 玉润话音未落,杏儿就捧了个布包上前,文妪惊讶拿起来仔细查看,只见是一件藕荷色上襦,荷叶边齐胸月白色长裙,整套华服并无太多纹饰,只是裙摆的底端用丝线绣了一串儿墨梅,十分清雅别致。 “二夫人的眼光果然好!”文妪面上的愁容终于散去,忙招呼着婢女来给玉润梳妆打扮。 玉润轻叹一声,随后便任由她们摆弄,折腾了好一番才跟着郗氏等人出了王府的大门。 正午的日头高悬在天际晃的人眼睛生疼,加之在马车中颠簸了一路,众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躁意和不耐,奈何宫门前车水马龙,一时半会儿都理不清楚头绪。 太夫人静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可耳朵却将外头婢女的议论声听的真切。 “七姑娘就跟着宫门口的石狮子似的,当真好定力,六姑娘可是招呼奴婢端了三趟水,补了四次妆呢!” “太夫人,”太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妪开口,眼角眉梢满是慈祥的笑意,“您这次果真没有选错人,七姑娘年纪虽然小,性子却如此沉稳,是我们王家的福分啊。” 闻言,太夫人也终于睁开了眼,点头叹道:“是啊,能潜心诵佛,耐性自然不会差,只是……莫要让他们给带偏了才好。” “您一直放在身边教养,自然是不会的。”老妪上前替她捏肩,嘴里也有些疑惑的嘀咕道:“奇怪,往日里宫里头举办宴会也少不了这些家族,怎地今日就拖到现在不曾放我们进宫门呢?” 同样的问题,坐立不安的六姑娘也心急火燎的问了出来。 “三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再等下去人家好容易画好的妆都要给汗晕花了!” 这个时代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流行敷粉,六姑娘玉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天生体热,在这外头焦灼的等了大半天,加之补了几次妆,脸上都快能和稀泥了。 玉润有些无奈,听到玉萱安慰她说稍候片刻即可之后,更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连连。 结合前世今生的经验,这样的乌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联想到近日刚入宫,风头最盛且富有千杯不醉盛名的张美人,孝武帝为何拖到现在都迟迟不肯召见各大家族,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嘈杂的响动,只听见有侍卫呵斥道:“滚滚滚!哪儿来的小乞丐,离我们家夫人的马车远一点!” 这声音立刻惊动了众人,使得原本就躁动不安的人群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 马车的车帘纷纷掀开,大家都向着声源处望去,只隐约瞥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没头没脑的向着宫门口冲去。 期间,一个中年文士向前将她拦了下来,不一会儿人影就消失在一个黑漆的马车中,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守门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一双带着冷冽寒光的眸子从车帘处收了回来,女子微沙低沉的声线徐徐传来。 “灵宝,外面是怎么回事?” 被叫了乳名的桓玄先是一怔,随后略有不解的眉头紧锁,疑惑道:“回禀母亲,好似是有个乞丐混了进来,被人给逐……带下去了。” 这么多世家贵族在此,谁都不会真的跟一介庶民见识 ,大多都会给那乞丐些许银两早早的打发了。” 车中的女人冷笑一声:“乞丐?即便是在很有乞丐,门卫怎么如此不长眼将她放到这儿来,要我看,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桓玄沉吟片刻,低低应道:“母亲放心,孩儿已经派人去查了。” 言毕,他心中却在暗暗思索,若是自己没有看错,方才那个出头的中年文士,好似……好似是琅琊王氏的人? 正如他嫡母所言,这里是轻易不会混进什么乞丐的,王家这样做,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在人前作秀,只是王家已是百年簪缨世家,早就扬名在外,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说来,方才那乞丐出现的原因,就更是蹊跷万分了。 彼时,文妪则是一脸窃喜的看向玉润,暗想自家女郎果然聪明,叶家的事情不能由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郎来出面,但若是换做王家那位颇有风度节气的五爷来出头……不仅能够事半功倍,还能为王家赢得一个忧国忧民的盛名。 文妪如是想着,偷眼去瞧玉润,却见到她表情淡然,眸光平和,毫无波澜,心中忍不住佩服。 女郎的定力,果真是越来越好了。 玉润则自动忽略文妪同众婢仆敬佩的目光,暗暗冷笑。 想必很快,桓玄就会咬上自己下的诱饵,然后一心想要抢去王家的功劳! 她啊……着实是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凡事他都喜欢争抢,哪怕是你捧着一颗真心巴巴的送去给他,他都会不屑一顾甚至于极尽羞辱,偏偏要自己亲自抢来才肯罢休。 这边是桓玄,她前世心心念念,以为是最终归宿的良人! 玉润心中越是恨意滔天,面上的神情便越是淡然。 终于,在宫门外足足候了三个时辰,终于有公公端着懿旨宣众人觐见。 前世今生,玉润并非第一次进宫。 只是关于对于这个比王家还要森然庞大的华丽坟墓,玉润提不起半点好感。 想当初她也曾敬畏过,但接连几次撞破了宫人同王公贵族的淫|亵荒唐之事后,她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晋王室就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不乏新安公主的推波助澜。 玉润淡笑一声,望着满园的春意盎然,花团锦簇,鼻尖却只闻得到那深埋在泥土下,隐隐腐烂的气息。 太后端坐在上座上,满头的银丝被绾成繁复的发髻,耳朵上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宝石耳钉同孔雀羽毛点翠发簪交相辉映,端庄大气,一派富贵之相。 相比之下,孝武帝虽然也是华服加身,龙袍金带,那尚未酒醒,微微有些浑浊的目光却使得他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一副颓丧模样。 太后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只好出声替他解围。 “今日一早后花园的假山不知为何竟落了两块大石下来,哀家恐伤到各位,便命匠人务必将上头的石头搬走,这才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