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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梳头,颓然抱着怀里小小的萧织,坐在轮椅上,任着漫天纸钱夹杂着晚冬的雪花落满全身。 他面朝父母灵堂的方向,动也不动的,就那么坐着。 萧妙磬心疼极了,萧令致走到她身边,纠结良久,说:“劝劝他吧,如今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自从与萧令致把话说开,萧令致在试着调整,努力不再那么自卑,亦努力的舍小顾大。 萧妙磬轻轻握住萧令致的手,说:“我会的。” 晚冬的雪越下越大,染白了整个建业宫。 当萧妙磬穿过风雪,来到明玉殿时,萧钰正一个人坐在白色羊皮毯子上,怀里抱着萧织,颓丧的拍着哄着。 他身边倒着一个酒坛,里面的酒水已喝没了。萧妙磬修眉蹙起,心下又怒又疼,快步走过来斥道:“这么大一身酒气,不怕熏坏了小织吗?!” 萧钰抬眼看萧妙磬。 他手边还有碗没喝完的酒,萧妙磬直接夺来,唤了侍从:“把这里都清干净,再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她去将明玉殿的窗户敞开一点,散去酒气,又取了干净的毛巾,蘸上热水打湿,亲自用毛巾给萧钰擦脸。 她再取来梳篦,跪坐在萧钰身后,一点点将他披散的长发梳顺。 直到做完这些,她在萧钰身旁坐下,从他怀里抱过萧织,轻轻拍起来。 “小织乖,哥哥和姐姐都会陪你,你要快快长大。”又对明玉殿的侍从道,“扶钰哥哥去后面换身干净衣服。” 对于萧妙磬直接在明玉殿发号施令的行为,侍从们非但不觉得哪里不妥,反而心下感激。 长公子这几日情况太糟,他们都心疼得紧,却又改变不了什么。若是亭主能哄得长公子振作,就是要他们鞍前马后的忙活他们都愿意! 萧钰更衣回来时,萧妙磬已将坐下的羊皮毯子一并换了,原先那毯子上沾了酒水。 现在换了张湖蓝色毛毯,她一袭素衣坐在上头,轻轻哼着小调哄萧织。小小的团子经过这几日的养育,身上的青色退去了,粉嫩了不少。 想着萧钰天天抱着萧织,萧妙磬感同身受。 这小小的一团,是他父母留给他最后一点念想了。 萧钰坐在了萧妙磬身旁。 梳洗更衣过后,他看着好多了,可萦绕周身那股哀痛和颓然,依旧鲜明的惹人心疼。 对于萧绎的死,萧妙磬也是万般难受的,更别说萧钰骤然失去父母双亲。 一夜之间,元气大伤的基业,偌大的江东,三个妹妹两个弟弟,还有哭哭啼啼的庶母,一下子全都压在他肩上。 而他所面对的,是群狼环伺。一个个野心勃勃的诸侯,就如一把把刀吊在他头顶。 萧织睡着了,萧妙磬让乳娘把她抱走。她静静看着萧钰,他眼中不复神采,只如死水,眼下有着两片憔悴的乌青色。 “音音。”他声音也是低哑的,萧妙磬心里一酸,抬手去拢他鬓边凌乱的发丝。 一直以来萧钰在她眼里都是强大的,无所不能,这令她都要忘记,他实际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只比她大上几岁。 他也会有难以承受的打击,也会悲伤、也会脆弱。 他从前都是不喝酒的。 “钰哥哥,纵是再难过,你也不能倒下的。” 她收回手,将侍从煮来的醒酒汤端来,递给萧钰。 “你是我们的顶梁柱,是我们的天。要是你倒了,萧家怎么办,小织怎么办?” “母亲将小织留给你,长兄如父,就是为了她你也一定要振作。” “何况还有我这个公主,要是被别人从你手里抢走,伯父多年苦心不就白费了吗?” 萧钰饮下醒酒汤,神色恹恹,“你的身世,而今只有你我与苏贵嫔三人知道。不能传出去,否则以江东现下的势力,我怕护不住你。” “钰哥哥只要振作起来,江东很快就能恢复元气。”萧妙磬拿过他喝剩的空碗放在一旁。 “钰哥哥,我说过,你不是一个人,这片天我会同你一起撑着。你做大家的顶梁柱,我就做柱上的盘蛇。顶梁柱撑着天,盘蛇撑着顶梁柱,不是吗?” 萧钰颓丧一笑:“音音这是在哄我。” “我是认真的,钰哥哥。有盘蛇撑着你,我们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还把自己比作盘蛇……”萧钰有些莫可奈何,“怎么盘……” 看着他恍惚的样子,萧妙磬心里酸到极致。 她蓦然抬起一腿跨到他两腿中,伸手拥抱住萧钰,把头埋在他心口,整个人跪坐着与他相贴。 她温宁道:“这不就盘上了,你看我撑着你,会不会觉得心里多一些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甘夫人已经知道添音的身份,也就知道萧爹培养添音的目的。这样她对添音的怨恨没有意义了,纠结点就不再是“添音不能做我儿媳妇”,而是害怕添音背叛江东。 儿子往后注定走逐鹿天下的路,只有添音不背叛不使坏才能发挥巨大助力,甘夫人临死前努力为儿子争取。 等听到想要的答案,就闭眼了。 ☆、振作 萧钰身子僵住。 陡然贴到怀里的萧妙磬, 这出乎意料的举措, 令他在这当口脑中一空, 险些忘记去呼吸。 温暖的、软软的娇躯,还带着香风细细的气息尽数裹在他怀中。 他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亦是僵住。 连日来如死水般的感官, 蓦地全然触发,好一会儿萧钰清醒过来。 他想到了在营救父亲后歇脚于山谷的那晚, 他和萧妙磬一起靠着土坡睡着, 醒来时发现她在自己怀里。 那时心里的感觉既尴尬, 又似捧着夜明灯般温暖。 现在也是一样的。 心里淌出了暖流,非常温暖, 流到全身。他好像真的有了力量,像是一株枯木由内而外找回生机,愿顶天立地向上攀爬。 她说,她撑着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低头看萧妙磬, 蓬蓬的黑发, 纤长卷曲的睫毛, 安静而宁和的抱着他,萧钰忽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下, 不知是痒还是胀。 大半年的相处和心理暗示, 如今他只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恍惚以为他和萧妙磬还是兄妹。他渐渐把她当作自己人,又滋生出一些珍惜的感觉。 不知道这种感觉还会怎么发展, 萧钰由着本心,抬起双手,环抱住萧妙磬。 在被他拥住时,萧妙磬几不可查的颤了下。 她和萧钰一样,心境都有了变化。 就是想鼓励萧钰,心疼他,便盘上来了。 恍惚觉得他还是昔日的兄长,却又觉得不是。是啊,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