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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折扇,唰一声洒开,轻快地摇了摇。 丁十二问道:“那么,伯爷是什么意思?私了?” “私了啊……”赵禥摇扇子的动作慢下来,摇头叹气,“私了不过是赵家用全部家当抵债,露宿街头,可那样的话,我还是少不得去求皇上给条活路,传扬出去,还是会损了朝廷的脸面,朝廷还是会派锦衣卫、暗卫刁难十二楼。”顿了顿,他笑着看住丁十二,“丁掌柜其实没把账算明白,之于我这种欠债的人,只有一条路。” “说来听听。” “把利钱免去,宽限到明年三月底,赵家一定还清全部赌债。”赵禥身形向丁十二那边前倾,态度郑重了一些,“说归说闹归闹,你到底是生意人,权衡得出轻重,就算接手赵家全部家当,让我们父子两个缺胳膊少腿,也抵不了赌债不是?不如以和为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丁十二似笑非笑,不说话了。 赵禥的视线在十二楼众人面上逡巡,发现所有人的神态都与进门时一样,没人动怒,笃定自己所说的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而且赞同。 赵夫人脸色铁青地望着赵禥。嫁入赵家是难堪的事,赵禥却总能给她雪上加霜,突破她对无赖、不要脸的认知的底限。 杨素衣和赵禥的妾室也是如坐针毡,碍于众多男子在场,当家主母没发话,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赵子安则是非常认同父亲前前后后那些话,料定十二楼会答应明年再要赌债,因而目光殷切地盯着丁十二,等他点头同意。 杨素衣瞧见赵子安那个德行,在心里深深叹息:这厮是彻底被他爹带到深沟里去了,就算想爬出来,也是不能够了。 众人各怀心思,室内陷入片刻静默。 赵禥想着趁热打铁追问之际,丁十二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和声道:“容我想想。” 赵禥、赵子安便觉得事情成了,同时笑着说好。 丁十二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赵府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见花厅内的人齐齐望向自己,才回过神来,仓促地行礼告罪,又快步走到赵禥身边,耳语道: “伯爷,外头出了两件大事: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使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明日要去刑部投案自首,由头是去年贿赂了您三万两银子,才得了如今的官职;小厮赵成昨日不当值,回家了,在自己家里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还被打成了猪头一般,刚刚被人扔到了府门外。” 赵禥一听,面色骤变,腾一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丁十二就在此刻放下茶盏,出言阻拦:“且慢。伯爷听闻的那两件事,由十二楼促成,你与其想别的法子,不如求我帮你把事情了了。” 在场众人惊讶之余,都懵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告赵禥,是十二楼能了的?刑部也是十二楼能摆布的? 丁十二用手势示意赵禥坐回去,“我没开玩笑。伯爷定然不知道,我讨债的路数,与任何一家赌坊不同。我们还是先把事儿聊开了为好,你说呢?” “到底怎么回事?告我受贿、打我的小厮与讨债有何关系?”赵禥回身落座,气急败坏地望着丁十二,“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丁十二像是没听到,淡淡道:“你说要明年三月底再讨债,是因为官员三年一考评,明年便是诸多地方官到京城等候升迁、贬职甚至丢官罢职的年头。 “这对你和很多京官来说,是三年一遇的发横财的机会。 “有些劣迹斑斑的地方官,为了保住前程亦或性命,一出手十万、二十万两都不在话下。 “这类事情,与赵家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可谁惹得起你昌恩伯?你要是豁出脸面给谁小鞋穿,真没几个受得住的。由此,这些年来,伯爷举荐的地方官有二十来个了。这种凭据、人证,十二楼能找到几个,怕你不相信,便先找了五城兵马司那个地痞的辙做探路石。” 赵禥呆住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十二楼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们在各地都开了分号,那些人又恰好也常去光顾且欠了巨额赌债?除此之外,他想象不出别的可能。 赵子安惊惧之余,望着父亲的眼神中存着一份释然:家里的光景,每过三二年便会有几个月特别好,原来是这个缘故。 丁十二唇畔的笑意如目光一般,越来越冷,“皇上就算再偏袒你,收受巨额贿赂这样的事情见了光,他也容不得。再说了,谁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这几日非常不舒坦,别说你有罪,便是立了奇功,他也没精气神儿搭理你。” 赵禥觉得口干舌燥,想喝茶,手却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 丁十二道:“赵成的死活,依我看,伯爷不需理会。 “他与你一房妾室有染,得有几个月了。 “你戴不戴绿帽子,与我无关。 “断了他手筋脚筋,是因他为了向你邀功,打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的主意,逼迫得人家意欲碰壁而亡,没死成,额头上落下了好大一块疤。我们也是这两日才知情,捎带着收拾了他一下。” 赵禥听完,最关注的事情是:“他与哪个贱人有染!?”语气恶狠狠的,眼神也在那些妾室面上来回打转儿。 丁十二道:“他倒是写了一份口供,供述的不少事情,很有意思。这两日我和弟兄们闲得慌,誊录了二百来份。 “讨债的事情有个好结果,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反之,今日午间,便有人将他的口供分发到各个茶馆、酒楼、衙门,让京城的人们看看赵家门里那些腌臜事,也知道知道,你昌恩伯连纨绔都不是,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赵禥先前铁青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深刻地领悟到了一件事:耍了半辈子无赖,今日遇到了比他更善此道的主儿,而且人家是官场市井江湖兼顾着收拾他。 这笔账不用算,显而易见:刑部尚书、秦牧之一直膈应他,怕是一直想逮住个机会收拾他,明日真有人去刑部投案告他收受贿赂的话,他明晚就要在大牢过,皇帝那边,怕是连风声都听不到,听到了恐怕也会震怒,责令刑部尚书严查,甚至让锦衣卫介入。 怎么样的皇帝,也受不了明打明贪墨的事,当今这位会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偷拿了他的银子。 以前仗着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没人敢弹劾他受贿、为地方官斡旋,最重要的原因是,绝大多数的人手脚都不干净,谁也别说谁。 皇帝这一病就不一样了,势在必行的就是太子监国,太子恨毒了官场的歪邪之风,握了实权,不找几个开刀才怪。 怎么就赶在了这档口出了这件事? 简直是老天爷要给他这一劫。 其次,什么戴绿帽子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