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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借口。 他没回答,叼着烟撤了柴火,让敖珂进屋把盆端来:“还有擦脚的毛巾。” 然后站起来去拿勺提锅盖,提着锅盖扭过头去看敖珂往屋内去的背影,一步步地,脑后马尾发梢在背心轻轻摆动。 俗话说头发越细心越软,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32. 洗了脚,两人流浪孩子般坐在屋檐下发呆。陆二是在等罗就晨他们回来,敖珂则是玩着石头陪他等。 等到后半夜,夜露渐深,手脚开始冰凉。陆二问敖珂:“还要多久啊。” 敖珂捏着石块缓缓搓动,头也没抬:“我怎么知道。” 陆二还以为他无所不知呢。看他玩石头想到个事,问:“你知道文玩核桃吗?”说过几天去弄个核桃给他,“麻麻赖赖的盘着起劲。”家里几个老头都爱盘这些玩意儿,废寝忘食地盘,跟比赛似地,谁盘得好说话底气都足三分。 敖珂听了他的形容,觉得核桃丑得很,不喜欢。 陆二搓了搓冻手:“不丑,盘圆润就好看了。” 话题就此展开来,核桃不行就菩提,菩提不行换崖柏雕,崖柏雕还不行,陆二忽地灵光一闪,丧心病狂地提出在院里弄块大岩石,让敖珂每天摸着玩,久了摸出个形状, 更可怕的是敖珂一听竟有些心动,停了手中动作侧着头问:“能做成我的样子吗?” 陆二一点头,笑眯眯地摊开手臂,抱了满怀冷意:“那我给你找个这么大的。” 一如当初比划鱼盆的时候,动作大得要把院子括进去了。 “你说谎。”敖珂摇头。 陆二以为他是上次不满意所以不信了,张开双臂一搂交叉抱住自己胸膛,上半身子来回摇晃着碰触膝头,偏着脑袋继续唬:“真的,我去石材厂找,找个两米的不难,”他话没说完,脸上的笑一寸寸迅速冷却,身子也停止了晃动。 鳞片一片片浮起,从耳根蔓延开来,层层叠叠。它们于暗淡月色下散发出沉沉的红与斑驳的光。 鳞片一片片浮起,从耳根蔓延开来,层层叠叠。它们于暗淡月色下散发出沉沉的红与斑驳的光。 眨眼间半张脸就没了人形,这红与光中一只硕大的眼,眼中细而长的金色竖瞳,冷冷看向陆二。 敖珂像是个皮囊被这怪兽给撑破,什么凤眼红唇,瘦腰长腿,所有的俊朗形象就像衣物一样眨眼被撕裂,最终,只有这个眼似兔瞳似蛇,头如驼下爪如鹰的怪兽伏在廊下。 它还与陆二说话:“你找得到我这么大的岩石吗?” 却是连声音都不像敖珂了。 沉,冷,还带着引擎一样的轰鸣。 说话间颚中尖锐的牙齿映出白光,热气喷了陆二满脸热气。 说着话它从吓傻的陆二背后与墙前挤着绕过来,将人圈在中间,缓缓游动,又问:“你找得到吗?” 陆二被勒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鳞片坚硬,却又带着温度,仿佛与其下骨肉是一体的。它圈着自己,每一寸都贴合,每一寸都毫无缝隙,鳞片蹭动期间,还微微张合,像是有生命似地在呼吸。 他坐在板凳上昂首与垂颈望下来的它对视,一句话也说不出。 恐惧是这黑夜,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所以,它是真的想吃了自己。 他脑内疯狂转动,想着自己这一生该留什么遗言。 33. 它却没有吃他,而是缓缓蹭过后松了身子趟过院子往墙外去了。 借着稀疏的月光,陆二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院子有着半百来尺,它的身子蹚在这院子里占得满满的,通体红色,鳞片边缘闪着丝丝金光,身前身后都有爪,头到墙边了尾还在檐下,似蛇尾,却又拖着红色的薄翼,像胖头鱼的尾鳍一样,宽大,却并不柔软飘逸,而是参差不弃骨刺间蹼一样的东西。 它这么粗壮,尾腹拖地间石砾沙沙作响。却又在院墙边轻轻一越就腾了空。动作这般轻盈自如,仿佛这空气是水,就着这水,它轻松游出了院子。 离去前,尾翼不知是不是故意,轻轻往上一抛, “啪。”从下往上在陆二脸上舔了一巴掌。 陆二给这一下扇懵了,下巴火辣辣的疼。 但知道它力道是轻的——至少在它自己看来是轻的—— 扶着下巴,看着身后墙面凹陷下去的痕迹与被蹭落一地的墙土砖砾,他再吸一口凉气。 34. 没想到,它竟真是龙。 陆二扶着脸在原地满心劫后余生的庆幸,又震惊于见着了龙。 然而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又听到院外传来一叠响动, “砰!” “啪!” 听声响是往祠堂那边去了。 他放下手兔子一样蹦起来,往院子外追去。风中一阵轻微的咔咔声——是他牙关在颤抖。 不只牙关,还有双手,全身。 他毕竟是普通凡人,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大变活龙,可能得惊个半年。 一路上许多树墙外斜残缺,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把外面造成这样了。 然而它出院子的时候只在墙头留了一浅浅印子。 陆二不得不怀疑它这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仅是出于恶趣味。 寒夜中他越跑越心惊,因为到后面痕迹越来越大,如果说一开始是在墙上拍出道一米见宽的沟渠,慢慢地后面只见地面近两倍的拖行沟渠,地面砖块溅裂,树木横墙,也被活生生撞开去了。 ——仿佛过去的是只享受横冲直撞的横蛮野兽。 35. 终于,等他到的时候见着了身型已经变化得跟房子差不多的敖珂。 这才是庞然大物。 远远地它是道山一样的黑影,缠绕着祠堂,头搁在自己身上,朝着门口。 是把隔壁倆院子都给毁了。 陆二气喘吁吁,站在远处撑着膝头看它,好容易能说话了,喊:“敖珂!” 这一声,夜鸮一样沙哑刺耳,带着几分凄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庞然大物慢慢转过头来:“阿朝。” 声音低沉,像是开了个山大的音响,震得地面微颤。说话间拍了拍尾巴,“啪!”拍得旁边残垣断壁又哗啦啦落了一地砖瓦。 陆二定了定心,鼓起勇气又朝它喊:“你在这干嘛!”像是买菜的大婶隔着菜市场与对面的邻居闲聊。 敖珂扭着脑袋,喉间隆隆作响:“阿朝,我要那只戚鸟。” 它终于率先撕破了脸皮, “你跟他们说,把她给我,我就不吃他们。” 仍如以往要零食一样,只不过以往在陆二看来是撒娇撒泼,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什么呆腻了就掉院子里陪他来了。 还不如一开始摔晕了做道红烧鱼。 想到之前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