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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是先帝爷千挑万选出的宝地,的确是很不错的地方。 他倒是没点破皇帝让他来的用意,而是道:“你想吃肉还不简单,入秋了,正好是山里野味肥美的时候,改天咱们带几个侍卫去打猎,直接就在山泉边烧烤,难道不比宫里有趣?” 富贵一听自然高兴,道:“主子说的是!还是宫外好玩!” - 在西祠住了小半月,沈眠把这里的形势摸了个大概,那位李嬷嬷是这里的第一把手,其次是管事的,西祠闭塞已久,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所以也不必担心有谁安插的眼线。 富贵整日跟着他游山玩水,心都玩野了,一大早就跑来道:“主子,奴才打听过了,东边山涧里鱼多,不如抓几条回来给主子炖汤喝!” 沈眠正在练字,闻言收了笔,道:“你说的山涧,是梨林旁边的山涧?” 富贵道:“旁边好像是一片梨林,对了,管事的说,现在正是山里莲心梨丰收的时节,只是那片果林太大了,每年都摘不完,都让山里的鸟吃去了。” 沈眠弯起唇,道:“那今日就去你说的地方,对了,带上两壶好酒,烤鱼配腊梅酒,想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富贵应了一声好,小声嘀咕道:“主子素来酒量不佳,怎么这次从宫里带来这么些好酒?” 沈眠面不改色地说道:“山中寒冷,喝酒既可暖身,又可健体,你这憨货哪里懂。” 他喜欢饮酒,这事自然说不得,不过没想到误打误撞,这些酒反而有了大用处。 这些天太子殿下总爱在外玩乐,侍卫们早已见怪不怪,只在不远处守着,由着他们主仆胡闹。 沈眠挑了一处高地,让人铺了一块毛毡,又架起炉火温酒。 这是宫中御用的琼浆,每年统共也不过酿造百余坛,只有在宫廷宴席上才有机会享用。 火焰沈腾,不多时肉香混杂腊梅酒的清新香气,勾得人垂涎三尺。 不知何时,围在四周的侍卫们越靠越近,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挥手道:“你们也去找些吃的吧,好歹是大内侍卫,若是狩猎也不会,可就怪不得孤了。” 侍卫们忙感恩戴德,捕鱼的捕鱼,打猎的打猎,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个时节山中的鱼肉的确鲜美非凡,哪怕不加任何佐料,已经足够美味,腊梅酒更是清冽香醇,沈眠将未喝完的那坛酒封好口,藏在一旁的枯草中。 翌日,他又带了一坛新的酒去,比前一次的香气更香醇,仍是留了半坛。 和前一次一样,未动分毫。 一连许多天,每回留下的半坛酒都不曾有人动过,眼看旁边的梨林从绿色变成金色,再变成枯萎的灰黄,从宫里带来的佳酿也已经全部喝完。 在那之后,沈眠好几日没再去溪边烤鱼,而是启封了自己先前用莲心梨酿制的好酒。 他活了许多世,喝了数不清的好酒,脑海里记下了数不清的酿酒秘法,虽然酿不出什么绝世佳酿,但绝对能叫爱酒之人耳目一新。 沈眠鲜少在某件事上特别用心,当他用了心,自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酿酒的水取自山泉源头最纯净甘甜的水,用的是他亲自挑选的毫无瑕疵的莲心梨,去皮去核每一道工序都是亲自操办,揭开封盖时,整个西祠都弥漫着酒香。 那是很独特的酒香,既有果实的馥郁香醇,又有泉水甘冽,初嗅时是纯粹的清甜,香气渐散却余下一丝微苦。 沈眠让富贵分了几坛下去让侍卫们品尝,自己留下两坛酒埋在屋外的树下。 富贵问:“主子想什么时候挖出来?” 沈眠道:“初雪时启封最好。” 富贵掰着手指算了算,说:“现下已经是秋末,想来还有月余就入冬了,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召主子回宫。” 沈眠道:“倘若回宫了,就留给有缘人喝罢。” 富贵以为他说的是西祠里的宫人们,心中不忿,这么难得的好酒,还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亲手酿造的,却要让那些嘴馋的糟蹋。 沈眠伸手抚上那株梅树上新萌生的嫩芽,道:“原来已经快入冬了啊。” 富贵以为他是想念上京了,自是心疼的厉害,为他披上外衫,劝道:“主子,外面风寒,还是进屋吧。” 沈眠应了一声,心中却想,那老秃驴怎么还没现身,不是说爱酒吗?他前前后后搬出来十多种世间罕见的好酒,竟都没把他引出来,这算什么酒痴? 莫非陆沉骗了他,故意让他在鹿山耽误时间? 不,陆沉没必要这么做。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入夜。 梅树前伫立一道白色身影,倘若有人看见,会诧异地发现这是一个和尚。 更准确地说,这是一个相貌极英俊的和尚。 分明穿着一身质朴、粗糙的僧袍,却好似菩提树下,最高尚、圣洁的佛陀。 他在梅树前伫立许久,脚下是少年白天里埋酒的地方。 少年说,初雪时启封最好,倘若初雪前少年被皇帝召回京,到那时,这两坛酒就是无主之物。 少年说,留给有缘人享用。 初雪,在下月初十。 皇帝的病情,最多拖延到下月初六。 还好。 觉察自己竟有这般卑劣的想法,和尚不自禁蹙了下眉。 作为在世间停留过分久远的存在,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超脱世俗,少有动容的时候,原来,还是俗人一个。 可这酒,他又实在垂涎。 这些天,山中每一日都是煎熬,偏又勾得他无法离去。 佳酿在前,可望不可即,便只能借酒香解馋。 可那些酒,都比不得梅树下这两坛更叫他喜欢。 说不清缘由。 就像他说不清,他留在鹿山,究竟是因为这些美酒,还是因为那个在山涧边痛快饮酒的少年。 第233章 番外(八) 番外(八) 山林间鸟鸣清脆, 风吹过秋叶,飒飒作响。 半山腰的枫林是鹿山最美丽的景观, 秋末时节,火红的枫叶遍布每一处。 在枫林中间,唯有一片雪白刺目,那是一个身穿雪白狐裘的少年, 锦缎般的青丝只用了一根碧玉簪束起, 靠坐在一棵树的枝干上,轻阖双眸,在习习秋风中浅眠。 一片枫叶被风吹落, 恰落在他眉心, 睡梦中的少年似有所觉, 伸手拂去那片烦人的叶子, 手上的书册却因此掉落在地。 枫叶铺成的火红的地毯, 一阵“沙沙”声。 熟睡中的少年只低“唔——”一声, 便又回归于睡梦中。 不知何时, 树下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地上满是落叶,他的到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仰头看向枝头, 视线在那张恬静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