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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怒火中烧:“嘿,给脸还不要脸了,咱们走,就小破店能开得成才有鬼了!” 说完,转身就走。 日影西沉,满地斜阳里,月牙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杏花馆。 明日就要开业了,她该怎么办呢? 第34章 春日限定灌汤烧麦【加更】 天蒙蒙亮, 一顶肩舆行在小巷里。 袁举人坐在肩舆上,隐约瞧见了前方的杏花树,不禁打了个哈欠。 这家杏花馆开业的请帖, 是唐可镂转交给他的,这死老头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因为他终于抢在袁举人之前发掘了一家美食店,那神情看着就讨嫌。 原本这请帖, 袁举人是想扔了的, 但想到肉松小贝的美味,又很纠结。 那萧美人每次做的点心, 都是新花样,又好看又好吃。这次她自己开一家小吃店,随便一想就知道定然有许多新点心。 这样一想,还是去看看吧。 袁举人只怕碰见唐可镂,因为他之前向唐可镂放话, 说自己才不会去这种新开的小店吃东西。若真让他撞见了自己,那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还是一大早赶过去, 悄悄地吃了, 再悄悄地走,谁也不惊动。这样子最妥当。 肩舆方过小桥, 忽听见轰隆隆一声雷。袁举人仰头看了看天色,觉得应该很快要落雨了。 所幸杏花馆就要到了。 这是一处极清丽的小院,袁举人才看一眼,便明白了为何要取名“杏花馆”。 配上此情此景, 倒真是“一汀烟雨杏花寒”。 柴扉之上,系着一根红带子。少女鬓边沾染一瓣杏花,孤零零站着,手持一把剪子,怔怔望着那红带子。 “这是杏花馆吗?”袁举人问。 少女回眸,肤色若初生白杏,正是此间的老板娘萧月。 月牙儿见了他,微微有些讶异:“这位老爷是来用餐的?” 时间是早了些。 袁举人轻咳一声:“我一贯早起。” 正说着话,风吹树摇,吹落春雨。月牙儿忙用剪子将红带一剪,匆匆完成了剪彩。 “快进来吧。” 湘帘一打,袁举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大茶楼,他去过许多。为了彰显自己家的品味,喜欢用鲜亮的紫漆八仙桌。有的还会在大堂里设一个小台,转请艺人来唱评弹。而小的茶店呢,恨不得将每一寸土都摆上一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生怕因为没位置而缺少客人。 然而这杏花馆,却不似上述二者,颇有些隐于空谷的高士之风。窗含浅溪,桌近莳花,小小巧巧,别有一番意趣。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里边的一扇半月门,这家店竟然把厨房直接做成了展示品!像书房里的博古架,含蓄又张扬。 袁举人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儿坐下,透过新糊的窗纸,瞧见雨打涟漪。 月牙儿用一个木托盘端过来餐具,轻轻放在桌上,轻声道:“客人是第一位光临杏花馆的,送你一叠新做的梅豆。” 绛红色的梅豆,平摊了抹在一个白瓷小碟儿里。袁举人拣了一颗,却见那小碟儿一角还烧制了朵杏花。 这萧美人当真是注重细节之人,竟然还特意定制了一套杏花碗碟。 月牙儿拿来餐单,是一张新写的纸,糊在薄薄的木板上。 袁举人一看,赞道:“真是一手好字。” 他细细看了餐点,疑惑道:“只有三样点心?” “真是不好意思,因此才开业,忙活的只有我一人。今天提供就只有这几样点心。” 袁举人看了看,指点一样:“就要这个吧。” “要用茶吗?今天有新制的豆乳茶。” “看着像甜的,我不大喜欢,就上盏香片罢。” “稍等。” 等待的时间里,袁举人静听雨声,闻见若有若无的花香,只觉一颗心都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他点的餐就送过来了。 他点了一笼标着“春季限定”字样的春笋灌汤烧麦,一笼有六只,热气腾腾,依次摆在竹制小笼里。外皮薄且通透,隐约可见里边的汤汁。 烧麦还能做灌汤的吃法?袁举人一手拿调羹,一手拿筷子,夹了一个春笋灌汤烧麦,送到嘴边。 薄皮柔韧,咬开一个小口,饱含笋鲜肉汁的汤便溢出来,香留唇齿。用酱油、猪油炒过后再蒸软的糯米,每一颗都入了味。细细咀嚼,笋丁爽脆、鲜肉嫩滑。吃进嘴里,清爽有如雨后竹林。 真是人间至味! 尽管汤汁滚烫,但袁举人实在等不了春笋灌汤烧麦放凉,嘬尖了嘴,咈嗤咈嗤一顿猛吹。 一连六个下肚,他才惊觉吃完了,立刻从怀里摸出钱袋,往桌上一按:“再来一笼……不!两笼!” 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大骂唐可镂,个死老头子,有这么好吃的点心,不早点讲。 月牙儿见这位客人吃得这样开心,心情也转晴。雨声依旧,听起来却不那么嘈杂了。 她歪头,探一探屋后的杏花。 一场春雨过后,花该全开了罢? 第二位来的客人,是个年轻公子,他将手里的油纸伞收起,倚着墙角放好,抖落抖落衣袍上的雨滴,说:“听说今日开业,恭喜恭喜。” 月牙儿递过来一张热毛巾:“借你吉言,请坐罢。” 见年轻人坐定,月牙儿有些好奇:“客人看着面生,是怎么知道杏花馆开张的?” “唔。”年轻人一边擦着手,一边笑起来:“在柳姑娘那里吃了海棠糕,特意过来的。” 这年轻人姓苏,叫作苏永,知道杏花馆开张的消息,还是在二十四桥。前日偶然听见柳见青的小丫鬟问她:“后头杏花馆开张,姑娘去不去?” 他那时便留神记住了,今日虽然天落雨,但还是打着伞来了这杏花巷。 月牙儿不再多问,递上餐单,问他要些什么。 “这豆乳茶,是什么茶?”苏永好奇道:“就来一盏这个。” 点完茶,他偏头望见袁举人桌上几个小笼,指一指:“也来笼那个,看着挺好。” 不多时,豆乳茶和春笋灌汤烧麦都送到桌上来。 烧麦是常见的,豆乳茶却没见过。因此苏永便一心一意研究起豆乳茶来。 白瓷盏,最上面飘着一层浮沫,还撒了些熟黄豆粉,很好看。 苏永拿梅花汤匙舀了一勺,发现原来盏底竟有绢豆腐。 他吃了一匙,不由得眼前一亮。 寻常的豆浆,总有一股子豆腥气,可这盏豆乳茶却半点没有沾染。豆子的清香与茶的清冽混合在一起,回味甘甜。绢豆腐细腻柔软,滑在唇齿间,柔如晴天的云朵儿,实在有趣。 苏永感叹道:“奇哉,豆腐竟然还有这种吃法!” 就为了这盏豆乳茶,他此番冒雨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