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遇袭

    将科林艾尔收入麾下，无异于握住了一把针对信息战的利刃，可也有这把剑做不到的事。

    “阁下，如果没有整合信息的最高权限，即使是我也难以排查出有效信息。”

    狄克诺食指在桌面上有频率地轻点，每敲一下，在座九位将军的心就震动一次。

    “各位怎么看？”他终于停止了敲击。

    此话一出，没有一位将军敢接下。在座的都是从狄克诺上将时代就一直跟随的心腹，他们此刻也不再掩饰，各个用眼神交换着彼此的忧虑。

    “奥维。”

    突然被点名，金发军雌硬着头皮，斟酌着开口：“鉴于本月军部和议会已经有四名虫受袭，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寻找办法突破地方信息障碍。”

    布尔诺看了眼奥维，将四份文件在面前排开，沉声道：“遇袭的这四位，诸位应该都不熟。正是如此，最近有声音妄议……”

    狄克诺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妄议是元帅阁下为了找到理由推行，顺手残害反对派。”

    “哦？”狄克诺低低笑出声，“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行动力。既然如此，”鹰隼般的锐光扫过众虫，“就让他们的妄想成真吧。”

    狄克诺元帅从来不吝于施舍民众，既然他们整日惴惴不安反复揣测自己，倒不如坐实了，也好令民众“安心”。

    正如狄克诺之令，联邦军部利用宪法上的漏洞，在公布四位高层遇袭者名单后，宣布进入三级短时紧急状态，从而使经由军部移交议会，越过下议院，仅需军部和上议院通过就即刻实行。

    科林艾尔率领的信息攻坚小组在粉碎了屏蔽障后，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在联邦星网的浅表地带挖出了蛛丝马迹。

    “阁下，请您过目。”科林将界面同步过去。

    狄克诺走过来，按在他肩膀上，说道：“做得很好。只是，下次不要再吃这么低廉的止痛药了，你的医保卡明天就能送到，”阿内克索坐下，开始资料，随意道：“不用给军部省钱。”

    科林默默收起了桌上的药瓶，担忧地盯着屏幕。他并不是在担忧幼子，虽然法埃尔被“捆绑”给了弗兰西一起送入军校，也相当于狄克诺在提醒他，想做小动作之前先掂量掂量幼崽的性命，但他本虫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刚刚眼看生活有了起色，他并不希望狄克诺在此时垮台。

    阿内克索扬起眉毛朗读出：“狄克诺罪有应得，必将惨死。”上面还附了他在星网公众号发过的照片，好巧不巧，正好是他po出希尔洛吻痕的伏案照。作图者明显缺乏创意，用老套的方式在他脖子上ps了一把血淋淋的刀，意味让他身首分离。

    “网站内容已经清光了，只剩这张首页大图和一段‘替身之蛇’的神话解释。今晚我会带领小队试图进行数据复原，争取在明日中午前上呈新讯息。”科林略带歉意向上司保证。如果他速度能更快一点，就能赶在对方清空信息前获取有用数据。

    “不用加班了，都回去休息。”面对一双双疲惫但惊喜的眼睛，狄克诺戏谑道：“养足精神才能更大限度被我榨取价值，不是吗？”

    “是！阁下。”回答他的是整齐的应声。

    阿内克索不否认是自己想早些下班陪伴雄主，顺手给下属们松松神经。他驾驶飞行舰开出高楼林立的军务区进入市区，傍晚的首都星中心区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阿内克索无暇观赏，兀自思考着四位重伤的联邦高级官员和“替身之蛇”的关系。

    飞行舰摇晃了一下，阿内克索敏感的神经被牵动，他没有将它当做单纯风向改变引起的轻微失衡。对有超过二十年军用战斗机驾驶经验的雌虫来说，战机曾经就是他的手足，他能够将血肉精神融入驾驶中，以精确到可怕的精度操纵这钢铁机械。

    即使现在使用的是以自动驾驶为主的机型，阿内克索依旧能轻松——

    等等！他不能切换成手动模式了？！

    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那逐渐偏移原先设定航线的飞行路径，终点显然是首都星最大贫民聚集地清水区。

    联邦元帅精神失常，不慎驾驶坠毁清水区，贫民区化作火场。

    对方的主意未免打得太完美。

    阿内克索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觉得好笑。暗中在他飞行舰动手脚的势力似乎连去调查他背景的努力都没做，如果他们去了，就会知道——

    比起在一入即死的风暴乱陨群中驾驶失去半个核动力装置的战机活下来，在天气晴朗视野开阔的首都星给他设置这么个绊子以诅咒他坠亡，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想要切换成手动驾驶模式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一般虫都不会傻到冒着几乎必死的危险迈出这一步——

    除非你有SSS级的反应力。

    阿内克索脑中浮现出首都星大致立体地形图，在即将越过海湾时掀开了驾驶座下的隐藏暗板，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战机的型号和结构数据自然出现在脑海，他摸到了倒数第三根线，没有犹豫哪怕一秒钟，拔掉了接口。

    音速涡轮的轰鸣声骤然消失，失去动力的直接结果是——垂直坠落！

    阿内克索泰然自若，离坠毁还有两分钟，足够他采取适当措施了。

    他用终端联系了指挥所，在虫工语音后发出指令：“给我接入首席少将。”

    五秒钟后，虚拟影像浮现出来，阿内克索在急速失重中面不改色，挑起嘴角道：“你好，少将。”

    那双冷到不沾有一丝温度的碧眸倏然睁开，宛如天工雕琢的脸依旧面色冷淡不苟言笑，“晚上好，元帅阁下。请报告您的状态。”

    阿内克索扫了眼计时，眼中闪过一瞬狡黠，“离坠毁还有一分半钟。”

    “不，确切来说是一分二十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