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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赏花篇 4 奶牛驮着小花花

    春天总叫人骨头发软。

    希尔洛和被子纠缠了一会儿,被持续不断的鸟鸣声唤醒了。他盯着帐篷一角,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雨后刺骨的寒意没有分毫进到帐子里来,他觉着手脚发软,骨头里都懒了起来。一股子冷香钻进鼻子里,他转过身,还没彻底睁开眼皮,鼻尖碰到了一部分柔软。

    雄子坐起来,发现枕头边上正躺着一束花,静悄悄代替雌虫陪伴他安眠。

    他捧起来,凑到鼻尖下轻轻嗅着。纯白色的野蔷薇花犹带露水,花茎碧绿,为防止欣赏它们的雄虫扎到手,还很细心得一根一根剃除了尖刺。扎紧花束的不是什么缎带,而是一根黑色鞋带。希尔洛觉得有点好笑,就把花横过来想解开带子,一张湿漉漉的小纸片掉在被子上。

    他小心捡起来,在不弄烂它的情况下在手掌展开:早安,我的睡美人儿,快出来享用你的早餐吧。

    这纸条委实看起来有点傻气,他忍不住想着。

    希尔洛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鸟叫,似乎有火焰噼啪燃烧声,脑中自然浮现出一副雌虫正坐在锅前摆弄,袅袅热汽升腾旋转的画面。他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捧着那束花,握着小纸条,在帐篷里独自坐了许久,等着那阵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悸动慢慢平复。

    阿内克索早起把飞行器召到了附近,搬上去一些暂时用不着的东西,原地启动飞行器借着涡轮喷气把衣服烘干了。

    希尔洛出来一眼望见了树冠间露出的灰黑色机械一角,下巴朝那边点了下,说:“我们在比赛。”

    “偶尔可以打破规则。况且是我打破的,你可以随意制定给我的惩罚措施。”雌虫一手撑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手臂肌肉像山峦一样叠起,气息稳定,边做单手俯卧撑边打趣他。

    “唔......”希尔洛想了一会,怎么也想不到能用什么方法惩罚雌虫。

    常虫认为是惩罚的举措,放在阿内克索身上,只怕会被当做奖励欣然接受。

    阿内克索一跃而起,招呼他坐下,给他盛了碗热粥。在野外,大费周章温吞煮粥也只有这只雌虫干得出来,两包自热即食餐能解决的事,非要细致得花上一小时。

    能驱动这只雌虫日复一日做家务琐事并乐在其中的,除了一份爱,还能是什么呢?

    希尔洛吃完早饭,整个身体暖洋洋的,疲劳和困倦被清早的微风一吹都不翼而飞了。他看雌虫忙活着收东西,又试图把一些日用品粗暴撑满背包,忍不住说:“我又不是没吃过苦。”他并不是那种需要手掌娇捧着饲养的娇弱雄虫。

    阿内克索手中动作没停,抽出一件雨衣转而塞进希尔洛的小包中,回头瞥了他一眼说:“就是知道你吃过苦,怎么舍得让你再吃。”

    他站起来,重新回到自己的背包前面,踩倒了它再拽起封口处的绳子,扯到最大,按住自动结锁扣松手,看打包自己打了个结。双手松松搭在一起,面朝雄子继续说:“就像你,不舍得让我受苦,才坚持不要我继续孕育。别的雄虫才不会考虑这点。”

    希尔洛被一下子戳破了念头,不慌不忙作出一副“你是在自作多情”的表情:“我是为自己考虑,与你无关。”

    看他嘴硬,阿内克索忍不住笑,问道:“这怎么说?”

    雄虫冷冷瞪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不就是半夜灌你奶了吗?还在生气?”雌虫假装一番深思后得出这个结论。

    这次就不是瞪视了,雄子整只虫简直嗖嗖冒着寒气。阿内克索见好就收,马上凑过去,掀起衣服想献上鲜奶,被希尔洛抓住手,好好扣上扣子,拉链一路扯到他下巴,拍了下雌虫的屁股,命令道:“快走。”

    既然赛程还在继续,就得遵守剩下的规则。

    原定是希尔洛提前出发二十分钟,雌虫却像条狡猾的老狗,嗅到主人的味道就不愿意松口,亦步亦趋跟在雄虫后面。直到希尔洛彻底回过身,站在原地等他过来,雌虫才迈着欢快的小步追上去,有点心虚似得低声说:“我陪你走一段。”

    “你想粘着我。”这次轮到希尔洛揭穿了。

    “我何止想粘着你,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合为一体。”厚脸皮的老虫总能自然流畅说出这类话。

    “哼。”希尔洛不屑,但当雌虫悄悄伸手过来牵住他时,他也没有甩开。

    万物复生的季节,林子里充满勃勃生机,踏在刚发痒的小草上踩得咯吱咯吱响,穿过一段茂密的矮丛林,阿内克索忽然松手,拽了路边一颗长着四方形小叶子的树,爬上去抓住手臂粗的树干轻松掰断,跳下来,三下两下拆了深褐色皱皱巴巴的树皮,剥出一条乳白色的芯子,递到希尔洛面前:“很甜的,尝尝?”

    看他那副宛如猎犬捡到兔子,使劲摇着尾巴邀功似得样子,希尔洛勉为其难借着他的手,从一段轻轻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

    “以前我在野战队经常带着一群老兵找这个当零食吃。”

    一股清脆的甘甜流淌在唇舌间,咬起来干脆,接触到口腔温度就软化了,表面是乳白的,尝起来味道却像某种莓果,还是用淡糖腌渍好的那种甜。

    希尔洛再次打量了眼那棵树,雌虫把它仅有的四只树桠都掰断了,去掉外层只剩下四五厘米粗的长内芯,用塑封袋装起来。

    “环境保护委居然没起诉你们?这是三级保护植物。”希尔洛终于想起曾在一本星际濒危植物保护白皮书上见过它。

    “起诉了,”阿内克索满不在乎,“还罚了我一大笔罚金,两年的津贴。幸好这块地是自家地,没谁天天开着轨道卫星监控监视是谁掰断了一颗树。”

    希尔洛嘴角浮现出揶揄:“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正当着这块地的主人破坏稀有植被。”

    雌虫提着袋子,经过他身边,探头过来对准他的耳廓吁气:“等我晚上去主动请罪。”

    趁雄虫不注意,拉开了他的背包拉链,正要把树芯塞进去给雄性充当途中食物,阿内克索目光移过去,看清背包里的东西,忽然猛得给了雄虫一个紧紧的拥抱。

    一枚洁白的花朵从拉链口羞涩得探出头,它的其余同伴都规整得放在雌虫先前塞进去的雨衣上,羞答答得散发着清幽冷香,被珍惜得藏在包里。

    “你真是的啊……”阿内克索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雄虫藏在长发里的通红耳垂,心中一汪柔情太过甜蜜,言语反而化作了感叹。

    真的是太可爱了。

    雄子的爱和回应,也像这束偷藏在包里的花朵,不主动去奉献和挖掘,是永远不会被发现知晓的。

    希尔洛,我后半辈子的生命便是从你的可爱中诞生的。

    有了你,我才体会到活着的乐趣,我有根了,我守在你身边因你的爱得到指引,再也不会迷失了。

    “什么时候偷偷放进去的?”阿内克索不断吻着他的鬓角。

    “什么叫偷偷?要保持营地环境整洁。我带着,是准备找合适的地方丢掉,不污染环境。”雄子一指头戳开他,离开一臂距离,淡定拉上拉锁。但拉锁居然不听使唤,两次都卡在了半途,他把手伸进去轻轻按压了一下,移开塑料包裹将包锁好。

    阿内克索从他看似稳扎的动作中窥见了一丝慌乱。

    “丢进我们家的花瓶就挺好,我看一楼侧厅那个就不错。”阿内克索“真诚”建议道。

    雄虫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只拿那双绿眼睛高傲得瞄了他一眼,就抓住肩带继续前行了。

    “现在我要吻你了!”雌虫像往常一样迅速跟过来,低沉的声线里却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快乐。

    “等你追上我再说。”希尔洛朝后摆了摆手,作为挥别。

    同行的一段结束了,接下来该重回主题。雌虫被迫留在原地,遵守规则,但他依旧不甘得朝雄虫喊着:“我会追你一辈子。”

    走在前面的希尔洛没有回头,无声勾起唇角。周身萦绕着野蔷薇的清香,希尔洛轻轻呼吸,再放眼望去,只觉得视线里每一样花草土木都清新亮眼,惹人怜爱。

    他想要的平静生活,不过如此。

    本着春游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这场旅途走得较为悠闲。希尔洛时不时停下辨认几种植物,从脑中搜寻到它们的性状和用途,获取一点趣味。他身上有雌虫浓重的气味,除了蚂蚁等感官缺失的小生物,没有生物敢接近他。朝天望了望,不出意外还会有一场降雨。如果今晚还是狂风大作,恐怕那只雌虫就要神经兮兮得拉他回飞行器上睡了。

    对幼崽没增加几分关爱,反而在他这里越缠越紧了。

    想到雌虫之前的精神状态,希尔洛认为有必要把这场不受外物干扰的假期延长下去,虽然他承认这其中可能有他那么十分之一的私心吧。

    至于弗兰西即将到来的长假,就只能拜托外公照料了,反正他老人家一直都很想制造机会带带重孙子的。

    地势渐缓,希尔洛准备停下来休整一下,顺便给他那个产夫放点水,他笃定对方就跟在身后两公里的地方,沿路踩断的草枝,摘下的花瓣,湿润的脚印,全是雌虫研究追踪的对象。

    “......走.....快.....”

    林子左前方传来星际通用语的只言片语。希尔洛停下脚步,躲在树后,凝神静听,听到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口音。

    他伏低身体,借助茂密的草叶遮挡,慢慢朝声源靠近。虽然这块占地足有半个大洲的密林是他私人领地,也不排除会有虫闯进来。偷猎盗采,再卖给首都星的权贵们,转手就能赚一大笔,能无视进入领地时反复朝电子设备自动发送的警告也是情理之中。

    也许他下次应该通知安保系统,把警告信息改成“内有SSS级凶兽,死亡概不负责”,再加上两具支离破碎的骨头作为配图,才比较有威慑力。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得找个法子救他啊!”有虫大声嚷嚷起来了。

    希尔洛闻言,忽然从草丛里站起来了。他在这一刻觉得十分无聊,这群操着荒远星球奇怪口音的虫们不值得他花费时间探究。但他没躲着他们走,反而理所应当得走了出去,在一群虫的视线范围内远远经过。

    “喂!经过的那个!”一只年轻雄虫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飞奔着过来,还被藤蔓绊了一跤,摔了一嘴泥。他的同伴踩着他的背追过来,继续朝希尔洛喊:“先生!救救我们!发发善心!”

    希尔洛思考了一秒,觉得这时候奔跑离去太过难看,反倒像是他要逃似得,因而让两只雄虫追上了他。

    “您有血清吗?我们的同伴被扇尾蛇咬了,命在旦夕!”

    血清?应该是有的,毕竟他早上看到雌虫连单兵导弹那玩意都装了一只在兜里。

    “我天?!”满脸泥的雄虫看清希尔洛的长相,吃惊得张圆了嘴,“我的老天,老兄,你长得可真漂亮欸。”听口音,他无疑就是刚刚大声争吵那个了。

    “不要冒犯救命恩虫!”同伴用手肘捅泥虫,尽量不去注意陌生雄虫的外貌,十分礼貌又急切得问:“您是住在这附近吗?看您轻装简行,或者应该有飞行器在吧?”

    住这附近,也有飞行器。希尔洛想道。

    看他冷冷淡淡不说话,长相平平无奇甚至还有雀斑的同伴虫忍不住恳求道:“您能不能行行好带我们出去?救救我们的同伴,我们一定会给予您丰厚回报的!”除了他俩,一小块空地中央还站在其他三只雄虫,有个被他们团团围住的虫看不到脸,应该是所说的受伤同伴。

    可以,但没必要。在心里进行完一番对话,希尔洛干脆得转身离开。

    他并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虫。生平记得的两件善事,第一件让他捡了现在这只雌虫回来,第二件让他断了只手,从风险几率来看没必要对这群陌生虫施以援手。

    用上正常步速,两只低于S级的普通雄虫根本跟不上他,只能震惊得看着他冷漠抛下雄虫同胞们离去。

    “今天运气太差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虫,居然是个聋哑虫。”满身泥的虫抱怨道。

    “也许他是太冷血才装聋作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今天的运气何止是差,还即将达到倒霉的巅峰。

    十五分钟后,急得原地打转的五只雄虫和一只半死不活年轻雌虫遇到了第二个路过客。

    阿内克索追着雄主留下的痕迹一路优哉游哉过来,立马被一群虫团团围住。错过了第一个,说什么也不会放第二只走了!

    先前负责解说的虫重复了一遍情况,见阿内克索一脸沉稳,无动于衷,甚至有个雄虫跳出来说只要阿内克索愿意给他们引路出去,他愿意勉强收阿内克索做第五个雌侍,虽然阿内克索超出了他喜欢的年龄范围,有点老。

    阿内克索本来心情一片晴朗,连周身气势也荡然无存了,正泡在他雄主给的蜜罐里幸福得发疯,听到这句话不仅没动怒,还大声笑出来。

    群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肯定带血清了吧?救救这只雌虫吧!”

    “带了,不救。”阿内克索还在低声忍笑。

    “怎么会?!先生,你肯定有恻隐之心的,如果你今天不救,在你的余生里想起这一幕都会良心不安彻夜难眠!”

    “没有,完全不会。”阿内克索仿佛听了什么致命好笑的笑话。

    “?????你能不能施以援手??只是举手之劳啊,怎么可以这样,一点良心和基本道德都没有!!”

    面对这样无端的指责,阿内克索终于止住笑,拿出一点严肃的态度,“你们闯入私人领地,就该做好死亡的准备。还有你们五只雄虫有手有脚的,不能自己背他出去吗?”

    群虫齐声回答:“我们是雄虫,是弱者!你不也是闯入者吗?”

    阿内克索:“嗯哼。”

    这是什么轻慢的态度啊!一点都不尊重虫!六个闯入者愤愤唾弃道,却没一个敢大声骂出来。

    “你们刚刚是不是看到个美人过去了?”老雌虫问道。

    “对啊,怎么了?”

    背着大包的黑发老虫突然得意洋洋道:“我还要去春游,你们就在这等死吧。”完全是一副反派的口吻。

    “春游?”群虫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先不提在这个毒蛇满地的密林里春游有多诡异,“春游多大的事,居然都不愿意救虫一命!”

    阿内克索眯起灰眼睛,面前本来离他三步远的雄虫们纷纷后退了两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聚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春游事大,你们已经耽误我的宝贵时间了。”

    别说是死个把虫,就算是此刻联邦毁灭都比不上和雄主一起游玩事大!

    群虫小声辱骂着,什么冷血,连一个雌虫同胞都不救,会遭报应,全都一股脑丢在阿内克索身上。

    阿内克索无所谓得弹掉指甲里一小块草叶断片,以一句:“最近战后虫族生育率一直上升,清理一下不顺眼还不事生产的还能节约社会资源。”作为结尾。

    扇尾蛇这种小型毒蛇根本不算致命,阿内克索离开空地,没费多少工夫就找了一窝名为“十分钟”的蛇蛋,挂在传送仪上设定方位让这窝蛋顺利坠毁空地。等蛇母回来之后,循着气味就能“十分钟”解决掉这群聒噪虫。

    乌云阴沉沉地垂下来,阿内克索加快脚步,想快点寻到雄虫免得他淋雨。虽然有雨衣,但他怕风雨一旦刮起来会淋湿小花的花瓣儿。

    那头柔软优雅的栗色卷发如果打湿了该有多可惜啊。

    阿内克索回想起它的手感,心里痒痒了起来。他正借着风雨来临前的微光寻找脚印,一支起身子却在林间缝隙发现一抹身影。

    原以为是雄虫刻意等待自己,走近一看,阿内克索心都揪起来,连忙扔下包,找出医疗包,跪在雄虫脚边。

    年轻的雄子安静坐在石块上,任雌虫托着他一只赤脚,把紧身布料朝膝盖推,露出被刺扎中的创口。

    “怎么不联系我?”阿内克索看着那点血迹,忍不住带了点责怪,又马上自言自语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认输。”

    雄虫轻声哼了下,作为回应。

    阿内克索还是觉得他家的雄主脾气太倔了,身为雄虫还这么要强。被这种黑毛刺扎中,不经处理汁液流进血管里,不出两个小时就会化脓发烧。

    不过,这次居然乖乖等着他来处理啊,难得没有任性坚持走下去,看他安安静静在原地坐等自己的样子,阿内克索既心疼,又欣慰。雄虫能放下固执和别扭,等他来“营救”,实在是对他的莫大肯定和恩许。

    小心用镊子拔掉黑刺,屈身跪着托举雄子小腿凑上嘴唇,吸出污染的血液,涂上止血剂和解毒剂再用急救带扎好,不出三个小时应该就能愈合了。

    行走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但当希尔洛套上靴子,尝试走了两步时,阿内克索坚决制止道:“不行,你会继续出血,我来背你。”

    “没必要。”雄虫挥开他的手,抓起包。

    又是拒绝啊,简直拿这只小美虫没办法。阿内克索内置的情绪解读器顺利启动,脑中浮现出一行字:拒绝就是同意,沉默就是准许。

    他打开自己大包上的定位器,在终端上设置好,不过一会飞行器那边就会有移动飞钩定位到包裹携带回去。雄虫正在他前面一瘸一拐跨过藤蔓交错的低洼地带,周身气氛冷肃,不知道的还以为雄虫动怒在冷战。

    只有阿内克索知道,他的小花儿正悄悄放慢步速等他过去呢。

    雌虫迈开长腿,丢掉了负重奔跑更为灵便,他越过了雄虫,跨过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贴着雄虫背过身蹲下,双臂向后强制勾住了希尔洛腿弯,趁雄虫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站起来。这样一来,希尔洛为了不跌下去,就不得不遵从求生意志,赶忙搂住雌虫的脖子。

    阿内克索紧了紧手臂,对背上的雄虫朗声说:“抱紧我的脖子,野牛战车要开咯。”

    希尔洛本想斥责他又擅作主张,此时此刻,却忍不住趴在雌虫宽阔的背上欢快得笑了。

    我亲爱的小玫瑰啊,你在我的怀中盛放。

    听到雄虫少见的清脆笑声,阿内克索浑身充满力量。他从没像这一刻有如此高的成就感,哪怕就任元帅之位也比不上逗笑雄虫的一瞬。

    他的小玫瑰,和他在一起时是这么得快乐,还有比这更值得炫耀自豪的事吗?

    根本不会有虫想到,虫前冷若冰霜、冷静自持而高不可攀的希尔洛少将和塞勒斯提亚亲王能在私下如此开放自在,就好像个普通青年似得。

    “雄主。下雨了,快把雨衣穿上。”微冷的细丝轻轻拂面。

    “好。”希尔洛反手从包中拽出雨衣,撑开它,把一半遮到了雌虫脑袋上。

    “雄主。”

    “嗯?”希尔洛躲在雨披下,脸贴在雌虫背上。

    “我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幸福得时光总是走得特别快。”老虫发出感叹。

    “嗯。”有时候,他也有同感,这八年似乎一瞬间就过去了。

    “也许一转眼,我们就老了,我就老到背不动你了。”阿内克索开着玩笑,把他朝上托了托,让他更舒服点,小拇指头悄悄勾住雨披一角往下拉,为得是完全遮住雄虫的腿。

    “嗯,也许。”希尔洛发现他的小动作,没做阻拦。

    雌虫的黑发渐渐被小雨打湿了,一缕一缕黏在一起,背着他的雌虫脚步稳健,一丝颠簸都没让他受着。他干燥而温暖得夹在雌虫和防水雨披之间,感受到从身下这具胴体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希尔洛朝上动了动,勾住雌虫脖颈的右手稍微收紧,呼吸喷在雌虫后颈,嘴唇压了上去,张开小牙轻轻咬了一口,忽然说:“到时候换我来背你吧。”

    阿内克索的呼吸错乱了起来。

    他迎着雨昂起头,又低下去,嗓子里冒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把背上的雄子越抓越紧,脚步慢了下来,深深换着气。

    奶牛驮着他心爱的小玫瑰花,眼眶湿润,用明显不正常的声调回答:“不用,我舍不得。还是我来。”

    希尔洛紧紧贴在他身上。在细雨坠落花叶的莎莎伴奏声中,有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低喃:“我就舍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