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世界本就残酷
朵朵年纪太小，因为惊吓话都说不清楚。好在有人接过了电话，告诉孙芳夏清岚被打伤了，正送往医院。孙芳想也没想，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就准备出门了。 “芳姐，我跟你一起，”厉皓扬马上从床上起来，动作飞快地拿起衣服跟了上去。 大半夜的，外面外面啥人都没有了，好在路边还可以叫到车，说了地址之后，在司机异样的眼神中，两人到了会所，门口聚集着很多人，基本都是从附近过来凑热闹的。 厉皓扬和司机在门口等她，孙芳先走了进去。 夏清岚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朵朵因为没有监护人看管，所以暂时留在会所等人来接。她坐在大厅，眼睛已经哭肿了，声音也哑掉了，一群女人围着她，虽说是在安慰，但是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场面乱哄哄的，看着反倒让人焦虑。 一看到孙芳，朵朵再一次“哇”地哭了出来，她跳下椅子，朝孙芳跑了过来。小小的身体撞在她的腿上，用力抱住，哭得撕心裂肺。 “朵朵，我们先去看爸爸，好吗？”孙芳将她抱了起来，听着朵朵的哭声，她觉得非常心疼。当妈了之后，最见不得这种画面。 “爸爸受伤了，流血了，芳芳妈妈！”朵朵使劲地点头，她用力抱住孙芳，哭声凄厉，在场的人里面有几个也一时有些忍不住流了眼泪。 “你是清岚的谁？”这时，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看到孙芳抱着朵朵，化妆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是……” “她是我妈妈，”朵朵将眼泪抹在孙芳的衣服上，声音闷闷地开口。 孙芳感觉一阵尴尬，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懒得解释，一心只想去医院看一看。 “清岚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妻子？”女人的眼神马上就变得尖利起来，她说话阴阳怪气，对孙芳似乎抱有极大的恶意。 “她就是我妈妈！”朵朵被问得有些生气，大声喊道，大概是觉得委屈了，嘴巴瘪着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女人被朵朵这个架势搞怕了，气势弱了下来，她继续说道：“今天有人点名清岚，他不肯出台，所以被打了。” “没有人管吗？”孙芳捂住朵朵的耳朵，不让她听。 “人家财大气粗，怎么会管我们这种小鱼小虾，”女人嗤笑一声，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刚要点，想到还有朵朵在，弹了弹烟头，又放回去了，她表情笼上一层忧郁，又转而勉强一笑，“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太刻薄了。” “今天周日，他应该是休息的，怎么会和朵朵一起在这里？” “老板指定，能拒绝吗？” 接下去的话，孙芳没怎么听，她着急去医院，问了一下医院地址，便转身就走。 “警察大哥，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我兄弟几个喝醉了，色令智昏，我也拦不住，”这个时候，另一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孙芳听得心里一震，想也没想就朝着声源走去。 元思正站在一群警察前，他表情吊儿郎当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要不先让我打个电话，我让律师来跟你说。” “元少，那个男人被你兄弟打成了重伤，虽然监控里你确实没参与，但是还是需要你和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孙芳看着他们，冰冷的感觉席卷全身，无力反抗的事实让她觉得有些绝望。 “妈妈，我想去看爸爸，”朵朵软软的声音传来，孙芳低头看去，她正看着元思瑟瑟发抖，“不要待在这里，有坏人。” 孙芳“嗯”了一声，她又多看了元思一眼，这才走开。 夏清岚伤得很重，肋骨断了几根，脸上几乎破相了，因为伤到了内部器官，随时都会有危险，所以被送进icu，之后便浑身插着管子，看着十分惨。 朵朵趴在透明玻璃的窗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不发出声音，也不闹，眼睛睁大，眼泪无声地流出眼眶。 厉皓扬将手放在孙芳的肩膀，无声地给她带去一些安慰。 主治医生和她说了一些有关病情的内容，还让她签了不少文件。孙芳看着这些责任免除的文件，头晕眼花，确认了好久，才一份一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Icu的探望时间只有每天半个小时，很快，他们便只能暂时先离开。走廊外面，厉皓扬抱着朵朵，举止僵硬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酝酿睡意。孙芳先去了医院超市买了些医生指定的icu住院必备品，也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一大一小，靠坐着已经睡着了。 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孙芳也觉得有些累，她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手上的几袋子东西有些发呆。 药水味在这时明显了起来，孙芳觉得阵阵无力。小时候她想成为救人的英雄，直到初中，她都相信有所谓的正义，有所谓的邪不胜正。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就跟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世界本就残酷，她们只是底层的小鱼小虾，哪里可以和别人抗衡。 空荡的地方传来脚步声，很明显，也越来越近。孙芳抬头看去，几个男人朝着这边走来。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还有几个比较年轻的。 其中两个人，孙芳认识，是元思，还有他的父亲元琛。 他们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衣服，戴着名表，有些人脸上甚至还有笑脸，完全没有身为加害者的自觉性。 元思表情冷漠，跟在他爸身后，和身边另一个年轻男人说着话。 “秦年，下次他妈手脚干净一点，别次次都让我背锅。”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喝多了，实在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对不起，元思，还有元叔叔。” 孙芳觉得一阵恶心。 几个人马上就注意到了孙芳，元思一挑眉，本想发火，但是碍于他爸，终归是忍了下来。 元琛觉得诧异，然后他视线一转，落在孙芳身边的厉皓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