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空
最苦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问孙芳,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杨清出生之后那两年。” 真的苦,苦到每次杨清哭,她也跟着哭。 那年杨书墨和孙芳17岁,却有了孩子。杨书墨休学一年,把孩子生了下来,他很厉害,自学大半年,凭借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学费全免。 大学附近的房子租着不便宜,加上养孩子开销大,杨书墨便找了一份兼职,专门替写毕业论文。白天孙芳照顾孩子,晚上两人轮流。尽管这样,孙芳在那段时间还是暴瘦了20斤,170的身高,却只有85斤的体重。 2岁那年,杨清忽然半夜发烧,孙芳穿着睡衣便抱着他往附近的诊所跑。杨书墨那个时候刚好出国参加竞赛了,没人和她分担。小朋友身子弱,体温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她便一直守着。 “妈妈,”杨清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手背上扎着吊针。他一醒来便叫着孙芳,眼泪汪汪的,“妈妈……清清脑袋晕晕的……好难受……” “清清最勇敢了,病好了妈妈给你吃好吃的,”孙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手脚冰冷,原来这么个大冷天,她就穿了身单薄的睡衣。 “小姑娘,你这样不行的,孩子生病没好,你反倒也跟着生病了!”这时,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走了过来,其中的女人把她丈夫手上的棉袄拿了递过来,让她穿上。 “谢谢,”孙芳这才意识到冷,哆嗦着伸手接过。 “小姑娘,孩子爸爸呢?”女人眉头紧锁,同情地看着她。 孙芳嗫嚅着嘴唇,说道:“爸爸在外地。” “你还是快打个电话给他吧,就算赶不回来,至少让他知道孩子病了。” 孙芳点点头,伸手一掏,才发现自己出门就带了个钱包,手机也没带。 女人最后把手机借给了她,孙芳犹豫了很久,终于打通了电话。 因为时差的原因,杨书墨那边是白天,电话是教练接的,说他在比赛,没空。 “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待会比赛结束我和他说。” “不用了,”孙芳说完,便挂了电话。 杨清瞪大着眼睛看着孙芳,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妈,爸爸不能过来吗?” 孙芳回过神,她将手机递还给女人,然后对着杨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爸爸现在忙,不能接电话,等他回国,让他给你买玩具。” “嗯,”杨清点点头,小小的手指捏住孙芳的手。他将身体往孙芳的怀里又窝了窝,很听话地开口:“也让爸爸给妈妈买玩具,妈妈也辛苦了。” 孙芳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一滴落在杨清的衣服上。 有时候孙芳宁愿相信一切发生的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她依旧是那个懵懂敢冲的女孩,有梦想,有自己的脾气,有拒绝的勇气。身边有父母陪着,受了委屈会安慰她,累了会跟她说没关系有我们。可是每天早上醒来,便能看到杨清躺在她身边。她爱杨清,但是这份爱并不能填补她心里的空缺,反倒这个空缺越来越大,直到弥补不上。 两天后,杨书墨回国了,带着很多玩具,其中还有一些给孙芳的礼物。 孙芳看着桌子上的漂亮包装盒,听着杨清高兴的尖叫声,也跟着笑了,不过,笑容不达眼底,渐渐的,透着悲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