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悲哀

    后半年节日有点多，而且都是些年轻人喜欢的洋节日，花店又开始热闹了。

    孙芳请了一个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兼职帮忙打下手，是个很热情的男生，而且手脚麻利，让孙芳非常满意。

    兼职叫做王正宇，大三，因为想在圣诞节送女朋友礼物，所以才选择了做兼职。王正宇家里是开公司的，每年他老爸还要给他学校里捐几百万，就为了让王正宇可以顺利毕业。因为信用卡被冻结，所以不得不选择做兼职来赚零花钱。

    孙芳不由得感慨了一下有钱任性，忽然有种不想奋斗了的感觉。

    今天是平安夜，孙芳提前买了好多苹果，做成了花束的样子，才刚摆出去就少了一大半。其中多数还被要求写上十分肉麻的情话，让孙芳感受到了年轻人对仪式感的热情。

    以前和杨书墨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很少会过这种节日，光是抚养杨清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哪有空去想这种事情。后来条件好了，也都是各自忙碌着，习惯成了自然。如今一想，反倒是现在多了一些对生活的仪式感，大概是怕孤独吧，总想着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够想起自己。

    杨书墨的礼物是最先送到的，一个昂贵的咖啡机，还专门让人上门讲解了大半个小时。孙芳把咖啡机直接搬到了店里，还没正式开始用就迎来了第一个试喝的。

    首先入目的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熊猫玩偶。周洛的脑袋从后面露了出来，对着孙芳粲然一笑，“芳芳阿姨，圣诞快乐。”

    王正宇刚好搬着箱子出来，看到这么大一只熊，直接“卧槽”了一声，然后忙上去帮忙。只是和周洛对视的瞬间，猛地倒退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惊恐。

    周洛表情一变，不说话了。

    “这是我请来的兼职，王正宇，”孙芳以为他吃醋了，赶紧解释。

    “嗯，我们认识的，”周洛声音凉凉的，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孙芳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问，周洛先一步解释了。

    “初中我们是同学，不过后来他转学了就没联系过，”末了，周洛还对着王正宇笑了笑，语气奇怪地说道，“是吧，王正宇？”

    王正宇欲言又止，憋屈地点点头。

    孙芳哪里会想那么多，只当他们交情并不是很好，没有继续这个让气氛沉闷的话题。

    “芳芳阿姨，这个熊我年初就开始预定了，可不可爱？”周洛没事人一样挨了上来，一副邀功的期待模样。他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毛衣，显得他唇红齿白的，软软的黑发有一些剪短，看着干净清爽。

    “嗯，挺可爱的，”孙芳喜欢熊猫，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

    周洛矮下身体，也用脑袋蹭了蹭孙芳的手，撒娇地开口：“那我可不可爱？”

    孙芳被萌到了，看着他亮闪闪的星眸，点点头，很配合地回应：“可爱的。”

    “嘿嘿，那今天晚上我能不能继续跟你睡？”周洛又用脸蹭了蹭孙芳的手，丝毫不介意附近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直白地开口。

    “今天不行，杨清在，”杨清学校里请了假，今天晚上坐飞机回来，孙芳还得去接他。

    “好吧，”周洛失望地开口。

    王正宇双眼睁得溜圆，一副很想跟孙芳说话的表情，脸都被憋红了。

    周洛走的时候，还看了王正宇一眼，意味深长，让后者冒了一身的冷汗。

    王正宇一下午都没有提周洛的事情，即使孙芳各种旁敲侧击，也套不出一句话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孙芳正要叫车去机场，店里却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表情十分难看。

    孙芳以为她们是来买花的，刚上去说了声“欢迎”，便看到其中一个卷发的女人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姐，我求求你了，放过我老公吧。”女人的声音很大，带着哭腔，一双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

    孙芳怔了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

    另一个女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朝着地上猛磕头，把孙芳吓了一大跳。

    孙芳给同样被吓到的王正宇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忙过来扶起她们俩。

    “陈栋他一时色迷心窍才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他本质不坏的，”卷发女人抱住孙芳的腿，哭嚎着。

    孙芳终于明白她意思了，她倒退一步，表情变得冷漠，“本质不坏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我老公到现在还找不到人，如果是惩罚的话你也打他骂他，做到这种地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另一个女人忽然情绪失控，表情狰狞着就扑了过来，差点一巴掌打在孙芳脸上。

    孙芳用力抓住女人的手，将她推了个踉跄。

    她觉得有些悲哀，不止为自己，更是因为这两个无可救药的女人。